第五十五卷：混沌归途
第一章：血色晨曦
林悦的指尖刚触到巴特尔尚有余温的脖颈，整个世界突然静止。
那颗从她指缝间滑落的枸杞，悬在半空折射出妖异的红光。
她看见自己颤抖的倒影映在枸杞表面——左眼流着血泪，右眼却泛着和小竹如出一辙的银光。
“第七次了，姐姐还是学不会警惕。”小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林悦闻到了熟悉的枸杞甜香。
但这次香气里混着铁锈味——巴特尔的血正顺着小竹的黑暗长矛滴落，在青草上烫出一个个冒着黑烟的窟窿。
水晶球从林悦腰间自动浮起，表面裂开的纹路组成陌生星图。
那些星光不是常见的银白色，而是像腐烂的果实般泛着紫黑。
球体内部突然传出玄冥的狂笑，笑声震得林悦耳膜渗血。
她眼睁睁看着球体吞噬了巴特尔尚未闭上的眼睛，
那颗眼球在球体里化作血色星辰，与另外十一颗组成残缺的星座。
“你以为的守护者，
不过是更早的祭品。”
小竹甩了甩长矛上的血珠，
那些血滴在空中突然燃烧，
火苗里浮现出林悦从未见过的画面——年幼的巴特尔跪在圣殿地窖，
正将闪着银光的粉末掺进她常喝的奶茶。
而站在阴影里递给他药包的，赫然是二十年前的大祭司。
空间开始扭曲的刹那，林悦的锁骨烙印突然灼烧起来。
剧痛中她看见自己皮肤下浮现出锁链状的血管，每根\"锁链\"都连接着水晶球里的血色星辰。
最可怕的是，当她试图扯断这些\"锁链\"时，
远处的巴特尔尸体突然抽搐起来——他心口那个被长矛贯穿的伤口，正在生长出银色肉芽。
“好好看着。”小竹的银铃绳突然勒住林悦的喉咙，绳结处缀着的不是铃铛，
而是十二颗缩小的人牙，
“这才是真正的归途仪式。”
她拽着银铃绳将林悦拖到巴特尔尸体旁，
强迫她把手按在那团蠕动的银色肉芽上。
接触的瞬间，
林悦的视野炸开无数记忆碎片。
她看见自己穿着圣殿白袍，
正在往婴儿时期的巴特尔脊椎里植入星光；
看见玄冥跪在翡翠矿洞深处，将某个酷似小竹的女子炼成银铃；
最让她崩溃的是某个雨夜画面——母亲偷偷调换襁褓时，
她怀中真正的婴儿后颈，纹着与巴特尔战甲上一模一样的符文。
“现在明白为什么他总给你喝枸杞茶了？”
小竹的声音突然变得悲悯，她扯开自己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烙印——那图案正在分解重组，
最终变成林悦母亲最常佩戴的珍珠耳坠形状，
“我们都被种下了归途的种子，只不过你是祭坛，而我们是祭品。”
水晶球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割开林悦脸颊时，
她尝到了自己的血——味道竟和巴特尔临终前喂她的那口药酒一模一样。
十二颗血色星辰从球体里逃逸，在空中组成完整的锁链星座。
当星座中央浮现出青铜门虚影时，林悦听见了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
“拦住她！”
玄冥的尖叫从虚空传来，
“第七道锁要开了！”
但小竹的动作比声音更快，
她的黑暗长矛突然软化，
化作液态金属裹住林悦正在晶体化的右手。
那些金属渗入皮肤时，林悦眼前闪过走马灯般的画面：
每个轮回里小竹杀死她前，都会用长矛在她手心画同样的符号——正是巴特尔战甲内侧的残缺符文。
青铜门开启的轰鸣声中，林悦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指尖溢出星光，在空中补全了巴特尔符文缺失的最后三笔。
当符文完成时，整片草原突然倒悬，
格桑花的根系全部暴露出地面——那些根须上缠满了婴儿的脐带，
每根脐带末端都连着个半透明的翡翠镯子虚影。
“这次换我来当钥匙。”
小竹的嘴唇突然贴上林悦耳垂，
这个带着血腥味的吻竟让正在晶体化的身体恢复知觉。
林悦在恍惚中看见小竹从自己胸腔抽出一根肋骨，
那根骨头遇风即化，变成把刻满星纹的银色钥匙。
钥匙插入青铜门锁孔的瞬间，林悦听见了母亲的声音。
不是记忆中的温柔呼唤，而是某种古老语言吟诵的悼词。
门缝里溢出的不再是蜂蜜色光芒，而是粘稠的、带着银色星芒的血液。
那些血滴落在草原上，所有格桑花突然开始结果——拳头大的果实裂开后，
每个里面都坐着个缩小版的林悦。
“欢迎回家，我的容器。”
果实里的小人们齐声开口，
声音重叠成大祭司的语调。
她们同时举起右手，
每只掌心都浮现出林悦锁骨上的烙印。
最恐怖的是，
当林悦本能地摸向自己锁骨时，
发现那里的皮肤不知何时已经消失，露出底下跳动着的、布满符文的银色心脏。
小竹突然惨叫起来。
她的银铃绳正在燃烧，
那些火焰顺着绳子爬上她的手臂，
将皮肤烧出焦黑的符文。
林悦想抓住她，
却发现自己脚下出现星空漩涡——这不是常见的传送阵，
而是由十二具尸体手拉手组成的诡异圆环。
每具尸体都长着巴特尔的脸，他们空洞的眼窝里正涌出带着枸杞味的黑烟。
“记住！”
小竹在彻底被火焰吞噬前，
将染血的银钥匙按进林悦心口，
“下个轮回别碰任何...”
话未说完，
她的身体就碎成了十二颗银铃。
这些铃铛没有坠落，
而是悬浮着组成新的星座，
与血色锁链星座形成对峙之势。
林悦坠入漩涡时，最后看见的是玄冥扭曲的脸。
他疯狂抓挠着自己的喉咙，从嘴里扯出条银色锁链——链子末端拴着的，
竟是林悦五岁那年\"意外\"坠井的妹妹。
小女孩抬起头，左眼是林悦的琥珀色，
右眼是小竹的银白色，
而她的手腕上，
戴着母亲失踪那天佩戴的翡翠镯子。
黑暗彻底吞没意识前，林悦听见体内响起锁链崩断的声音。
不是一根，
而是整整十二根。
每根锁链断裂时，
都有个陌生又熟悉的记忆在她脑海复苏。
最后苏醒的那段记忆里，她穿着染血的圣殿长袍，
正将银色液体灌进婴儿口中——那个啼哭的婴儿眉心，长着与小竹一模一样的虎牙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