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头体型庞大、鳞甲泛着金属冷光的雌性岩甲巨蜥率先撞断数棵巨树,狂暴地冲了出来,猩红竖瞳里布满了血丝,充斥着毁灭一切的疯狂,粗重的喘息喷出带着腥味的热气。
它死死盯着谢云海四人,仿佛要将他们生吞活剥。
雄性巨蜥紧随其后,庞大的身躯如同移动的山丘,它虽不如雌蜥那般疯狂,但同样被伴侣的暴怒和那股萦绕不散的挑衅气息所激怒,巨大的爪子每一次落下都让地面震颤。
“怎……怎么会?!”谢云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声音都变了调:“它们不是应该在啃那对废物的骨头吗?!”
他完全想不通,这两头本该享用“点心”的巨蜥,为何会一副见了杀父仇人的模样,狂暴地追杀他们而来?
“别管为什么了!防御!”
谢云亭厉声喝道,他毕竟是金丹三星的修为,反应极快,手中白玉长剑瞬间出鞘,剑光如水,在身前布下一道道凝实的剑气屏障。
他心中惊涛骇浪,隐隐感觉事情不对劲,但现在根本没时间细想。
雪芷兰尖叫着躲到谢云海身后,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柔弱,只剩下了恐惧:“云海哥哥救我!它们过来了!”
雌蜥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巨大的身躯带着毁灭性的冲击力,无视了谢云亭仓促布下的剑气屏障,布满利齿的血盆大口带着腥臭的狂风,狠狠咬向最前面的谢云海和躲在他身后的雪芷兰。
“少主小心!”护卫谢七怒吼一声,不顾自身安危,长刀爆发出刺目刀罡,悍然劈向雌蜥噬咬而来的下颚,试图为谢云海争取时间。
谢七的长刀砍在雌蜥厚重的鳞甲上,碰撞得火星四溅,却只留下了一道白痕,巨大的反震力让他虎口崩裂,气血翻涌,蹬蹬蹬连退数步。
而雌蜥被阻了一瞬,更加暴怒,尾巴如同攻城巨锤般横扫过去。
“该死的!”谢云海差点吓破了胆,再也顾不得什么少主风范,狼狈不堪地就地一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的尾锤。
雪芷兰被他猛地一推,尖叫着摔倒在地,发髻散乱,衣裙沾满泥土,哪还有半分楚楚可怜的样子。
“云亭堂兄!快想办法!”谢云海一边狼狈地躲避着雌蜥狂暴的攻击,一边朝着谢云亭嘶声力竭地求救。
他引以为傲的灵剑此刻显得如此无力,砍在巨蜥身上如同挠痒痒。
谢云亭脸色铁青,心中又惊又怒,一边不断挥剑抵挡雄蜥的利爪拍击,,一边试图寻找巨蜥发狂的原因和弱点。
这两头巨蜥完全是不顾一切的疯狂打法,仿佛和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谢观雪和李青萤没死,还用了什么手段?
“吼!”
雌蜥再次咆哮,猩红的眼睛死死锁定了刚刚爬起来的谢云海,巨大的爪子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当头拍下。
在濒临死亡的恐惧下,他吓得瘫软在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少主!”谢七惊呼一声,却根本来不及救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凝练的剑光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雌蜥拍下的巨爪关节薄弱处,剑光蕴含的力量并不足以击退巨蜥,却巧妙地让它的爪子偏移了半分。
巨爪擦着谢云海的身体狠狠拍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溅起的碎石打得他生疼,是谢云亭在危急关头出手相救。
“废物!都聚拢!听我指挥!”
谢云亭眼底寒光一闪,终于忍不住怒骂出声,本以为能轻松甩掉麻烦,没想到麻烦却以这种狂暴的姿态追了上来,还把他们拖入了生死险境。
他心中早已是怒火滔天,冰冷刺骨的厌弃几乎要冲破他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具。
若不是顾忌谢震天那老狐狸……若是让谢云海在自己眼皮底下被妖兽撕了,就算谢震天明知是谢云海蠢,也绝对会把这笔账算在他头上,甚至可能借机发难。
真是麻烦!
密林中,一场突如其来的、狼狈不堪的生死之战爆发了。
谢云海的惊恐咒骂,雪芷兰的尖叫哭嚎,巨蜥的狂暴怒吼,以及树木岩石崩碎的轰鸣混乱地交织在一起。
他们畅想中谢观雪和李青萤的“惨死”画面并没有出现,自己反倒先品尝到了被金丹妖兽疯狂追杀的滋味。
*
与此同时,另一边。
洞口内是一个向下的斜坡,轮椅带着巨大的惯性,加上李青萤的推力,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下方水声轰鸣处冲去。
湍急的水流声在耳边轰鸣,李青萤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谢观雪一把捞进了怀里。
“抓紧!”他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随即轮椅扶手两侧突然弹出两道半透明的青色光膜,如同展开的羽翼,迅速合拢,将两人一狐包裹在内。
“咔哒!”
轮椅底部机关启动,数道灵纹亮起,形成一个椭圆形的避水灵罩,水流撞击在光罩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却无法侵入分毫。
李青萤猝不及防被谢观雪按在胸前,鼻尖撞上他胸膛,疼得“唔”了一声,但随即又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他们如同被包裹在一颗巨大的气泡中,四周是湍急幽暗的水流,偶尔有发光的鱼群被惊散,在黑暗中划出莹莹轨迹。
“你……你这轮椅还带避水功能?!”李青萤瞪大眼睛,手指戳了戳那层看似脆弱实则坚韧的光膜:“谢观雪,你老实交代,你这轮椅到底藏了多少机关?”
谢观雪一手稳稳控住轮椅方向,另一手扣在她腰间防止她乱动,闻言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多。”
李青萤噎住,愤愤地戳他胸口:“吝啬鬼!多说两个字会死啊!”
小狐狸趴在她肩上,闻言“吱”了一声表示赞同。
轮椅在暗河中飞速前行,谢观雪指尖蓝光流转,不时微调方向避开暗礁。
李青萤趴在他怀里,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和手臂的力量,莫名有些脸热,赶紧转移话题:“那个……你说谢云海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谢观雪嘴角微勾:“很热闹。”
李青萤顿时乐了,脑补出谢云海被巨蜥追得屁滚尿流的画面,笑得肩膀直抖:“活该!”
笑着笑着,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窝在人家怀里,赶紧假装研究避水罩:“这机关真精巧啊,连水汽都隔绝了……”
谢观雪看着怀中人发红的耳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突然操纵轮椅毫无征兆地一个急转。
李青萤整个人猛地前倾,脑袋撞上谢观雪的胸膛,这次比之前撞得更实,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他衣料下紧实的线条。
“抱、抱歉!”她手忙脚乱地想撑起身子,却因为水流颠簸又跌了回去,这次额头直接磕上了他的下巴。
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闷哼。
李青萤僵住了,她缓缓抬头,正对上谢观雪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薄唇微抿,眉目清冷,连睫毛都没多颤一下,仿佛刚才的急转真的只是意外。
“暗流。”他淡淡解释,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哦。”李青萤狐疑地眯起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在这时,轮椅又是一个剧烈颠簸。
“谢观雪你是不是故……”
抗议的话还没说完,李青萤整个人已经第三次栽进谢观雪怀里,这次更过分,她的唇瓣甚至擦过了他的肩头,隔着单薄的衣料都能清晰感受到皮肤的温度。
李青萤瞬间从耳根红到脖子,手忙脚乱要爬起来时,却突然瞥见某人唇角一闪而逝的弧度。
“你!”她猛地抬头,却见某人已经恢复成清冷自持的模样,连眼神都正经得不能再正经,只有那双扣在她腰间的手,依旧稳如磐石,纹丝不动。
小狐狸蹲在轮椅扶手上,歪着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吱”地笑出声,毛茸茸的尾巴愉快地甩了甩。
谢观雪面不改色地操纵轮椅避开一处暗礁,语气平静:“坐好,前面有岔路。”
李青萤愤愤地拽住他的衣襟稳住身形,却没注意到在她低头时,某人眼底闪过了一抹得逞的笑意,比暗河中偶然掠过的发光鱼群还要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