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常年躲在室内不见阳光的缘故。
他的皮肤苍白如纸，透出一种不真实的冷调。
他静静地坐在窗边，背对着窗外照进来的微光。
整个人轮廓都被镶上了一圈淡淡的光影。
然而，他的目光却直视着蒋玥。
“看来您对我的事情了解颇多，”那人开口了，声音清冷低柔，不带半分情绪，“但还不知阁下大名呢？”
其实一直以来，蒋玥就知道美玉阁的主人是一个极为神秘的存在。
行事低调，且从不见外人。
为此，她还特意派人去打听过几次。
然而无论怎么查探，始终没有任何关于此人行动的具体信息。
没人见过他进出阁楼，更没人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当初她在府中听到这些情报时还感到几分疑惑。
毕竟一个经营着如此生意的人怎么可能从来不见人？
如今亲眼所见，她总算明白了。
原来，这位美玉阁真正的主人一直就在这座阁楼上生活，根本从未踏出过门外一步。
所以他手下的人自然也就无从见他，甚至连传闻都不曾留下多少。
对方自我介绍道：“鄙人名叫郑诚。”
郑诚……
这个名字在她脑海中回想了好几次。
蒋玥一边思索着书中写过的主角、配角名单，一边尝试将“郑诚”这个名字套进去——然而脑海中的答案却是否定的。
她发现，无论是在主角阵营还是配角之中，似乎并没有这么一个人的名字出现过。
也就是说，要么他并未告知她真实姓名，隐瞒了身份。
要么他本身就是一个在原书当中完全没有出场的人物。
而从他的举止和言辞来看，后者的可能性似乎更大。
所以比起随便编一个名字搪塞过去，她更倾向于认为他是另有身份。
在刻意隐藏自己的来历。
从第一眼开始，郑诚就给人一种不像是普通商贾的印象。
尤其是那一份从容气度，以及眼中偶尔闪现的精明与洞察。
更重要的是，他还特地抽空亲自来见她，这就更不寻常了。
毫无疑问，他对她必然是有所图谋的。
蒋玥微微一笑，试图试探地说了一句。
“我一直对美玉阁的老板有些好奇，今天总算能见到真人了。”
郑诚听了这句话之后，并未立即回应。
而是轻轻挑起了眉毛，嘴角也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似乎别有用意。
“我对蒋老板的好奇，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小楼内的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
墙角甚至隐约能看到一些发黑的痕迹。
这种环境本就令人心情沉重。
而偏偏站在她眼前的这个叫郑诚的男人，则更加加深了她的不适感。
不知是错觉，还是因为他那副清冷疏离的态度太过明显。
总而言之，蒋玥在他面前总有一种阴郁压抑的感觉。
出于本能，她也不太想在这儿多做逗留。
于是干脆收起多余的情绪，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道老板请我来，究竟有什么事情呢？”
“昨天七夕那天，蒋老板可是真有本事啊，一下子竟然吸引来了那么多客人登门拜访。整个街上都快被望蒋阁的热闹场面给盖过了。”
听他说起昨晚的情形，蒋玥并不感到意外。
她的唇角微微扬起，神情沉稳而自信。
“我只是碰巧想到一个点子罢了，谈不上什么真正的本事。能有这样的效果，也离不开大家齐心协力。”
郑诚却缓缓地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笑意。
“蒋老板，这事可不能光靠运气就能做得到。你未免太谦虚了些。”
他一边说着，一边正视着她的眼睛。
他继续说道：“我在这一带开了这么多年美玉阁，虽然也算小有名气，但一直没什么太大起色。不知道蒋老板有没有兴趣一起联手做点更大的事情？”
蒋玥略微思索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问道：“你是想让我来接手你的美玉阁吗？直接接下你这家店？”
“不是卖给你，是合作。我明白你现在的发展势头不错，望蒋阁要是越做越大，肯定也需要更大的场地来支撑运营。如果能把咱们两家整合到一处，互相扶持配合，岂不是双方都能获利？互利共赢的事情嘛。”
其实，在听完他的建议之后，蒋玥心里也不免有些触动。
她确实在最近这段时间萌生过类似的想法。
但她真的愿意与眼前这个人展开深入的合作吗……
就在她陷入短暂思考之际，对方明显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迟疑。
郑诚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眼神中隐隐带着不悦。
“难道，蒋老板是不愿跟我合伙，觉得我这点小产业配不上您？”
听到这话，蒋玥轻轻皱起了眉头。
“郑老板，你别误会了。做生意最重要的还是看是否合得来，能否实现互补。我们两家的确有过一些摩擦，但现在我们不过才是第一次当面交谈，怎么会存在我看不起你的说法呢？”
郑诚听完后沉默地看着她，并没有急于回应。
片刻后，蒋玥语气温和却不失坚定地开口道：“郑老板，你这么讲，反倒显得自己有些低估你自己了。”
说到底，她并不是没有想法的人。
她清楚知道，眼下要拓展生意需要的是精准和合适的资源匹配。
而不是随意地扩张。
当然，她不愿意与对方结盟，却也不愿关系闹僵，甚至影响到后续的同行往来。
见面之前，她对郑诚其人所知寥寥。
但通过今日一番谈话，她大致上明白了——
美玉阁之所以多年没有太大起色，或许问题并不在外部环境。
而是这个老板的心思，早就从生意场上转移了。
他提出合作，多半另有所图。
表面上看似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但她清楚，背后往往藏着更深的盘算。
这个人从不出现在明面上，如今却主动现身，邀请自己前来洽谈合作。
这其中的缘由，恐怕并不只是简单的利益交换。
如今已经见过了这位神秘的东家，意思表达清楚了，她也准备告辞了。
谈话并没有持续太久，该说的话也都已说完，再待下去也无意义。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向对方微微颔首示意，然后便朝楼梯口走去。
她不愿多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