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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密室内,四面墙上挂满了没有脸的红发男子画像。

容祁伸手抚摸着画像“我遇见了一个人,他任性娇气,脾气暴躁,毒舌腹黑,但他很好很好。”

“第一眼见他,就觉得似曾相识,或许是因为在无数个岁月里,我将记忆中的你不断美化,所以他不会是你,而你也不会是他。”

当他清楚的意识到爱上宫洛宸的那刻起,他就该跟过去做个了断了,哪怕是在他心上狠狠挖去一块血肉。

画像中的红发男子是容祁的执念,更是容祁前半生的精神寄托。

然而今天容祁要将这一切都毁去,无疑是刮骨疗伤。容祁轻笑了声,眼底漫上了一层悲凉,只是一刹那,便恢复了平静。

动作迅速的将画像一幅幅取下,每取下一幅手就颤抖一分,心中的痛如同潮水般汹涌,每一次呼吸都沉重无比。

容祁紧紧地抿了抿唇,垂下眼帘,靠着墙壁坐在地上,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动作僵硬地将画像扔进火盆,亲眼看着画像燃烧殆尽,他笑得身子直抖,无声的大笑。

真可悲啊容祁,曾经最在乎珍视的还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身影,没关系,从今往后至少还有一个人值得他相守。

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滴在剧烈燃烧着火盆中,蒸发消失,仿若从未存在过。

任何能够让他跟洛宸产生隔阂的事物,他会在发生前将其扼杀,破镜难圆的道理谁都懂,却不是所有人都能真正避免。

能重圆的全都是受害者的妥协,心软,不舍种情绪交织为所爱之人做出的退让。

容祁怎舍得让宫洛宸难过,即便只是想想,眼底泛红带着一种类似疯狂暴戾和心疼的情绪。

从前容祁是随时被亲人抛弃的小孩,没得到过偏爱跟温暖,就连唯一的救赎也只是曾经模糊的影子,由容祁层层幻想出来的精神寄托。

遇见你前我没爱过任何人,遇见你后我唯爱你一人。

火盆中的画像燃烧殆尽,容祁收敛起所有的脆弱,走出密室。

宫洛宸坐在唯美的秋千上,随着秋千轻轻摆动,风拂过,无数桃花瓣飘飘落下,仿佛一场桃花雨,画面美得让人心醉。

“阿宸。”容祁走到宫洛宸身后给宫洛宸推着秋千,示意暗处的暗卫离远点。

“说吧,太长了,我可没兴趣听,嗯如果有长故事,我倒是能倾听一下。”宫洛宸慵懒的感受着风拂过脸庞衣摆。

宫洛宸以为容祁要说什么事,做好了听八卦的准备,还从衣袖里掏出一把瓜子,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在秋千上侧倚着。

容祁无奈的从宫洛宸发丝上取下桃花瓣,“故事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短到一句话就能概括一个人的一生。”

“四岁那年我还不是高高在上的九千岁,也只是陷进泥潭里的卑贱之人。被一个红发男孩所救,我在他眼里是微不足道的过客,他在我眼里却成了往后的支柱。”

“人在遇到绝境时,总是需要一束光,支撑自己走过所有艰难的岁月,他成了那束光最初的雏形。”

“我不爱他,我不否认他曾在我的回忆里烙下痕迹,但我的余生唯你一人。”

容祁表面上风轻云淡的叙述,不带任何情感色彩,仿佛讲述的不是自己,将自己的苦难一笔带过。

曾经刻骨铭心,恨意滔天的往事,他因一人选择遗忘过去的伤痛,留下最好的自己。

宫洛宸皱了皱眉,仔细回忆了一遍从前的事情,他见过的事情就不会忘记,但不重要的事情他一般不会去深想。

很快就从容祁的描述里,记起那个被许多人围堵的浑身是伤,脏兮兮的小男孩。

当时那群人对小男孩拳打脚踢,鞭子棍子都往小男孩身上招呼。

而宫洛宸坐在被无数人簇拥的轿辇内,从始至终只瞥过那一眼,那群人被解决也不是因其挡了宫洛宸前方的路途。

两人唯一一次对视,还是宫洛宸透过层层薄纱看到容祁,当时宫洛宸都没想过那个小男孩是容祁,自然也就不会去探查容祁的身份。

对于宫洛宸来说就如容祁所说,只是微不足道的过客。

“那你这一生挺波澜壮阔,还很励志。”宫洛宸未知全貌,不予置评,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善恶本就无法简单的评定,就像人类世界有一句话,

\"怎么算欺凌?\"

\"十个人欺负一个人算欺凌,一百个人欺负一个人也算\"

\"那么一万个人呢?\"

\"是正义啊。\"

莫大的讽刺可笑,宫洛宸所做很简单,他不需要去评判对错,干掉标准答案,他的答案就是标准。

容祁也只是轻松的笑了声,他本就不需要任何人可怜,也不需要任何评判他的过去。“是啊,有够波澜壮阔的。”

伸手替宫洛宸一颗一颗剥瓜子,将瓜子仁放在旁边的盘子里,宫洛宸吃着容祁剥的瓜子仁,虽然这么吃好像没灵魂,但对犯懒两百个月的宝宝来说刚刚好。

宫洛宸感觉到口干,就喝一口容祁喂到嘴边的冰镇葡萄汁,“容祁,你觉得自己有错么?”

“无罪但又罪无可恕,最开始杀的人死有余辜所以无罪,后来往上爬总会染上无辜者的鲜血所以罪无可恕。”

“但我不后悔,如果强大的代价是罪孽,那么弱小便是原罪,再来一次也是重蹈覆辙。”

“我很自私,宁愿踏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也不愿别人踏着自己的尸骨往上爬。”容祁的声音无悲无喜,唯一有的情绪不安忐忑未表现出来,不安阿宸会厌恶他,忐忑阿宸害怕他。

“知道了,葡萄汁喝完了再来一杯。”宫洛宸走到桌边懒洋洋的趴在桌上,拿起桌上出自他手的漫画,翻看起来。

对于容祁的话,宫洛宸没太大感触,只感叹复杂,他还是喜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肆意随心所欲都是建立在强大的前提之下。

容祁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强大便能改变一切,野生系统,容祁他们比许秋意强大所以他们可以决定许秋意的命运,他们同理。

——

\"怎么算欺凌?\"

\"十个人欺负一个人算欺凌,一百个人欺负一个人也算\"

\"那么一万个人呢?\"

\"是正义啊\"

—— 乔治?奥维尔《一九八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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