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点半，江城第一医院。
偌大的会议室里，气氛格外凝重。
主席台上的长桌摆放整齐，投影设备的指示灯闪烁着幽幽的蓝光。
台下，医院各科室的骨干医生们正襟危坐。
几家媒体的记者早已架好了长枪短炮，闪光灯不时亮起，记录着这个意义非凡的时刻。
“听说威廉姆斯教授是心脏外科的金字塔尖人物，上个月刚发表了革命性的论文。”
“是啊，他发明的微创搭桥术，把手术死亡率降到了0.3%以下。”
“不止如此，他还是国际心脏协会的顾问，给好几个大佬做过手术。”
“听说这次是专程来给林总会诊的，我们能旁观学习，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台下议论纷纷，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第一排最显眼的位置上，林雨晴端坐如仪。
她今天特意挑选了一套香奈儿的职业套装，淡妆精致，举止优雅，只是偶尔紧抿的嘴唇透露出内心的不安。
身旁的方铭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嘴角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仿佛今天的主角是他一般。
在他们身后的第二排，赵明轩稳坐中央。
他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目光不时扫向会场入口，像是在期待着什么精彩的好戏。
“雨晴，待会儿威廉姆斯教授到了，我来为你们引荐。”
方铭殷勤地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他在国际医学界的人脉可是无人能及，对林氏集团未来的医疗产业布局大有裨益。”
林雨晴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视线再次飘向门口。
叶枫还没来。
都这个时候了，难道他真的不打算出席？
九点四十五分。
会场的嘈杂声戛然而止。
高振轩院长亲自陪同着一位高大的外国人走进会议室。
威廉姆斯五十多岁年纪，身材高大，戴着金丝眼镜，一身笔挺西装，气场十足。
他昂首挺胸，眼神傲慢，仿佛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值一提。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戴着厚底眼镜的瘦高助手，抱着厚厚的文件夹，亦步亦趋。
“各位同仁，”高振轩清了清嗓子，“容我介绍，这位就是享誉国际的威廉姆斯教授。”
威廉姆斯微微颔首，用带着浓重英伦腔的中文说道：“很高兴来到江城第一医院，希望今天的交流能让大家有所收获。”
他径直走到投影仪前，助手迅速接通设备。
屏幕上立刻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手术数据和图表。
“在讨论具体病例之前，”威廉姆斯推了推眼镜，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让我先向各位展示什么是真正的心脏外科艺术。”
画面切换，一个手术录像开始播放。
“这是我上周在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完成的手术，患者84岁高龄，三支血管病变，左主干狭窄95%，射血分数仅有25%。”
台下传来一阵低呼。
这种情况，即便是经验丰富的心外科医生也会感到棘手。
“请注意观察我的处理方式。”威廉姆斯的声音充满自信，“通过改良的体外循环技术，配合我独创的序贯吻合法，整台手术仅用时47分钟。”
录像中，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如教科书，手术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游走于毫厘之间。
更令人震撼的是，他能同时处理三处病变部位，双手配合之默契让人叹为观止。
“患者术后第二天即可下床活动，第五天顺利出院，无任何并发症。”
威廉姆斯环视全场，享受着众人崇拜的目光。
钟诚忍不住赞叹：“这个序贯吻合技术确实精妙，把原本需要90分钟的手术缩短了近一半，极大地减少了体外循环对患者的损伤。”
其他医生纷纷点头附和，被这炉火纯青的技术深深折服。
“现在，”威廉姆斯话锋一转，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让我们来看看贵院最近的一台手术记录。”
屏幕上出现了林永康的手术资料。
“坦率地说，”威廉姆斯毫不留情地评价道，“这简直是上个世纪的技术水平。”
他用激光笔指着屏幕：“首先，开胸切口过大，完全可以采用微创技术。”
“其次，体外循环时间长达两个小时，对心肌的损伤可想而知。”
“但最离谱的是，”他调出一张术中照片，语气中满是不屑，“居然在现代心脏手术中使用针灸？”
“这是对医学的亵渎，是拿患者的生命在开玩笑！”
赵明轩适时站起身来，义正词严地说：“威廉姆斯教授的批评一针见血！我一直反对在现代医学中，掺杂这些缺乏科学依据的土方法。”
“这不仅有损医院的声誉，更是对患者的不负责任！”
“执行这台手术的医生呢？”威廉姆斯环视全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是不敢露面？还是自知技术拙劣，无颜见人？”
方铭立即接话：“那个叶枫不过是个江湖郎中，哪有资格跟您这样的国际权威对话！估计是吓得不敢来了。”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叶枫穿着一件普通的白大褂，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他的表情平静如止水，甚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仿佛这场针对他的批判大会与他毫无关系。
当他的目光扫过赵明轩时，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赵明轩嘴角的冷笑愈发明显。
而叶枫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那种淡漠让赵明轩的得意瞬间变成了恼怒。
“抱歉来晚了，”叶枫语气平淡，“刚处理完一个急诊患者。”
威廉姆斯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人，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你就是叶枫？看起来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难怪手术技术如此……原始。”
叶枫走到台前，目光平静地看着威廉姆斯：“威廉姆斯教授，久仰大名。”
“刚才拜看了您的手术录像，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不过，”他顿了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我很好奇，您那位84岁的患者，术前是否有服用过中药？”
威廉姆斯一愣，显然没料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这跟手术有什么关系？”
叶枫不慌不忙地调出录像，放大了某个画面：“您看这里，患者的心肌颜色呈现暗红色，这是长期服用丹参类活血化瘀药物的典型表现。”
他继续分析道：“您之所以能在47分钟内完成如此复杂的手术，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丹参改善了患者的微循环。”
“如果没有这个前提，恐怕手术时间要延长至少20分钟。”
“荒谬！”威廉姆斯的脸色变了，“我的技术不需要任何中药的辅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