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着眼前满地枝蔓上密密麻麻的嫣红小果，西弗勒斯的眼睛亮度惊人。
从奥斯里克的话里不难推断，觅觅果应该是长在攀爬类的枝蔓上，且很拟人。虽然不知道它‘拒绝’采摘的杀伤力有多大，但枝蔓肯定有攻击性。
然而，没想到觅觅果并不是单纯的植物果实。这些色泽嫣红如少女唇瓣，形似鸽子蛋的半透明果实里包裹着一只只沉睡的精灵。
注意！不是站在他腿边的七个丑陋矮子的同类，而是安娜童话书里精致又好看的那种——带翅膀的小精灵。
这样奇特的共生现象，让西弗勒斯不由伸手。他想截取一支带果实的蔓条，带回去给安娜看，并向她承认自己见识浅薄。为自己曾经嘲笑她的童话书是一本臆想故事集而道歉。
“别动！”
清瘦的手被一只细伶伶的小爪子一把按住。
阿多里克神色严肃，“即便是恩特也不敢直接上手摘。”
西弗勒斯眼神恍惚，挣扎一瞬后，手臂慢慢垂下，低声道：“谢谢！”
摸了摸长长的鼻子，阿多里克幽幽开口：“算不算救你一命？”
没等西弗勒斯说话，他随手丢出一只捏在手里的小草蛇。
小臂长的淡绿色小蛇一靠近枝蔓，就被暴涨的藤刺扎了个对穿。眨眼间小蛇枯萎，枝蔓上的觅觅果颜色深了一个度，果实里的小精灵睫毛颤抖，似要苏醒。
看着发怔的西弗勒斯，奥菲利克补充道：“别小看这些藤刺，剧毒无比且发作很快，即便用卡鲁斯的口水解毒也来不及。”
西弗勒斯点头，虚心请教，“是要等这些小精灵醒来，才能摘吗？”
奥菲利克却道：“不，它们醒来时，所有的藤蔓都会消失。它们会飞走，去别的地方交配繁衍。”
见西弗勒斯若有所思，他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采摘这样的果实让您心有顾忌吗？”
“别担心，能被我们采摘的果实都是特殊的......它们本就是食物......”
说完，他对其他几个矮子比了个手势。下一秒，在西弗勒斯错愕的目光中，所有小矮子都咬破手指，挤出一滴血珠滴入奥斯里克的掌心。
他小心翼翼托着融成一大颗的血珠，口中低声吟唱。在所有矮子虔诚的目光中，大颗血珠缓缓飘向觅觅果的上空，化作一片稀薄的红色雾气。
红雾散去之后，肉眼可见的那一大片被红雾笼罩的觅觅果，竟然开始变色。有些变成橘黄色，有些变成翠绿色。剩余那些既没变成橘黄色，也没变成翠绿色的果子，却变得更加嫣红，有些甚至变成黑红色。
奥斯里克轻轻嘘出一口气，欣喜道：“今年运气不错！绿色和黄色的都别碰，剩下的是生命女神赐予我们的礼物。”
他扬起下巴看向西弗勒斯，眼神十分骄傲，“轻一点，捏着果子轻轻摘下即可。”
阿多里克和其他的矮子早已迫不及待，伸手摘下最靠边的几株。把果子递给西弗勒斯时，个个喜笑颜开，嘴里不停叮嘱自己上交的果子数量。
“艾斯里克！3颗！”
“塞库利克！2颗！”
“乌尔里克！5颗！”
“罗德里克！3颗！”
“艾默里克！2颗！”
阿多里克最先出手，却排在队伍最后，捧着一兜子果子，含糊道：“阿多里克……30颗。”
西弗勒斯挥舞魔杖，让果子一一飞进小玩具箱子，看着他再次变长一节的鼻子，无奈道：“我可以给你30颗奶糖，也会在旅途中提供食物和水，但你的鼻子再长下去……”
“数错啦！”，阿多里克慌张捂鼻，“是27颗！”
西弗勒斯笑了，从背囊取出一大包奶糖递给奥菲利克，“你们自己分吧。”
小矮子们欢天喜地的分食奶糖，嘴里不住夸赞西弗勒斯是个大方的雇主。
看着枝蔓深处的好些深红色果子，西弗勒斯问道：“那些......就没办法了吗？”
奥菲利克眼神暗了一瞬，声音低落道：“这些还不够吗？总要给它们留下足够的养分啊……”
西弗勒斯哑然回头，心中涌起一点羞愧。
阿多里克咂吧唇瓣，一边回味奶糖的滋味，一边接道：“每人只能吃一颗，再吃也不过是味道不好的普通果子。恩特们痴迷这种果子，纯粹是贪恋寿酒带来的迷幻效果。”
“啊呀！”，艾斯里克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你怎么说出来了？”
见阿多里克呆住，乌尔里克小声提醒：“你这样说，他就知道这果子也不是那么珍贵……”
塞库利克哭唧唧道：“那怎么办？他会反悔吗？？”
阿多里克竖起小爪子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正色道：“其实，果子的营养......还是很好的……”
他指了指自己丝毫没变的鼻子，“看，我说的是真话。”
西弗勒斯不置可否，眼底却浮起一丝笑意，“明白。”
收好小玩具箱子，他看向奥菲利克，“回去吧。”
“你不生气？”，奥菲利克垂着眼皮，声音忐忑。
好一会儿没听见回应，他撩起眼皮，却见西弗勒斯抽出魔杖，一脸凝重。
“您……”，他吓得两腿发颤，急声道：“我可以给你祝福……加成到觅觅果上，能让你延年益寿……”
西弗勒斯猫腰半蹲，竖起食指比了个‘嘘’。一撩串的静音咒和忽略咒甩出后，矮子们全都匍匐在地，个个神情紧张。
此刻，他们已经听见枝蔓另一侧有簌簌之声。虽然不知道西弗勒斯为什么会先一步察觉有恩特靠近，但不妨碍他们服从强者的命令。
随着簌簌之音越来越大，阿多里克紧张到鼻尖发红。他觑着西弗勒斯的脸色，小声道：“把你的药撒出来啊！”
西弗勒斯却轻轻摇头。这里到处都是觅觅果的特殊香气，突然出现一股异味，无疑是告诉恩特这里有情况。
伸头观察四周——他们藏身的地方是凸进枝蔓的一小块空地，身后是一片密集的荆棘灌木。进来时穿过荆棘灌木的那条小路，现在已经重新被荆棘占领。这样独特的地形，当然不是天然的。他用脚趾头猜都知道，这是李红一开出来的地。
他不知道李红一去哪儿了，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看着三色的觅觅果思索片刻后，他摸出一包药粉，均匀洒向枝蔓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