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突然心中生出几分娇气,此人不是又做她师傅,还扬言要当她面首的么?
自己这虽是小伤,但一句慰问都没有的,太令人失望了!
“你没发烧吧。”林若芙在一旁刺绣,见着宋婉揪银杏叶的叶子,已经揪了半个时辰了,嘴里还念念有词。
宋婉有些委屈地瞧她一眼,“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你来了便在这里刺毛线,都不带关心我一下的。”
林若芙失笑,凑近了她的脖颈,用手比划了两下,“姐姐,我自然是很关心你的,但你这不已经没事了么?我看你这伤痕,还不如我在这鬼地方被咬出来的花蚊子包!”
“说真的,你怎么打算的。”宋婉想到林若芙曾说过的——那个要当皇后的三年任务。
林若芙挑眉,漫不经心地道:“还能怎么办,反正要我害李舒华我可下不了手,先安安心心让她将孩子生下来,实在不行,三年一到,我便回去呗,万一能穿回去呢。”
宋婉喉咙一哽,“那你,你倒是挺豁达。”
她憋话憋了半晌,也还是憋出了这么一句。
“你喜欢皇上么?”宋婉压低了声音,小声说了这么一句。
林若芙表情有些玩味,她眼皮不抬地道:“作为一个坚信一夫一妻的现代人,你说呢,你这好弟弟,年芳十八,后宫三千佳丽,我是来玩的,别想让我动真感情。”
宋婉如鲠在喉,耳根子发热,像是被说中了心事。
“长公主殿下,丞相大人来了。”殿门前的小太监尖着嗓子禀报道。
宋婉眼神闪过一丝喜悦,而这动作被林若芙尽收眼底。
“女人呐,长点心吧,这可是封建社会。”她摇摇头,头上的珠翠噼里啪啦响了一通,继续低头准备织毛线。
“哎?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林若芙又蓦地抬了头,遂起身拍了拍宋婉肩膀。
林若芙出门时,与蒋瑾晔擦身而过。
“蒋大人,殿下她心思单纯的,危险的事,少接触,她才会好。”
蒋瑾晔摩挲着佛珠的指尖一滞。“多谢贵妃娘娘提醒。”
那熟悉的车轱辘声音一响起,按着宋婉本来的性子,应当开口说:丞相大人怎么有空过来看我。
但她终究什么也没说,闷闷将头别了过去,索性留个背影给他。
“殿下不过来推我一把么?阿遥把我丢这儿了。”
那声音听起来有点可怜,宋婉喉咙一噎。
让她想起糯米见她进屋扑腾跳进她怀里翻滚的样子。
宋婉不情愿地起了身,“大人不方便,本不该过来的。”
虽说话里是责怪,宋婉还是给蒋瑾晔主动倒了一杯栀子茶。
蒋瑾晔听她闷闷的声音,偏过头来瞧她:“殿下受伤了。”
那道红痕淡淡的,因她肤白,那痕长在脖颈的中段处倒是惹眼。
蒋瑾晔搁在桌上的手不自觉抬起,在空中滞了片刻,又缓缓放下。
宋婉视线跟随着他那指尖。
那手骨节分明,一看便知是养尊处优之人的手,却因范瑾晔长期坐着,透着丝丝病气。
“按照结案的说法,便是契丹人想劫持长公主殿下,以要挟皇上可以减免他们每年供给朝廷的税供。”蒋瑾晔眼光透着冷意。
“结案的主事是兵部尚书,他以前是李太尉的门生。”
宋婉神情豁然,内心堵着一口气,“这个李彦的手未免也太长了,整个朝廷,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他的势力!”
“殿下无论是在宫里还是宫外,都有诸多要注意的事情,即使陆将军后续去南疆了,殿下也不要荒废武艺,到时让阿遥来教你。”
蒋瑾晔正色道。
宋婉瞧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分明觉得那眸子里压着点得逞的笑意。
但她没有证据。
永寿宫门口:
“刚到行宫,便发生了这样的事,先是遇到凶兽,又是遇刺,还都是发生在长公主身上,殿下这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听说若不是那穆国公家的公子及时赶到,长公主殿下就危险了!”
“啊!这么吓人?”
......................
几名下人在墙脚下嚼舌根。
景华皱着眉头听这些风言风语,厉色道:“乱传什么?事情干完了么?若是被太后娘娘听见了,有你们好看!”
几人作鸟兽状散。
永寿宫内:
景华方才进来,便见一个眼生的小太监走了出去。
“景华,把李太尉给我请来。”
“是。”
景华在转身出去时,步子迟疑了片刻,她又回过身道:“太后,方才奴婢在听下人们嚼舌根,说是长公主殿下在行宫遇险。”
景华眼眸紧紧盯着萧芸逸,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的担忧。
萧芸逸只是点点头,神色漠然。
“这丫头就是爱管闲事,和她那亲娘一样。”
往事仿若如画卷在眼前展开。
萧芸逸是先皇的正妻,这是先皇在做太子时便已定下来的事实。
虽然她心中一直藏着人,但面对这样一位有为、样貌又上乘的掌权者。
她心非磐石。
自从秦姝莞进了宫,先皇便对她冷淡了许多。
一个家世平平、也就一张脸能看的女子,凭什么获得先皇的大半宠爱?
那时,萧芸逸便恨毒了她。
不久,秦姝莞便怀了孕。
萧芸逸心中清楚:没有人能威胁她的后位。
不过是在那秦姝莞的汤药中加了点引子,那贱人便承受不住了。
生产时疼得死去活来,终究没听过来。
但她那个命硬的女儿哟,不还是活到了现在么?
偏偏萧芸逸要放在自己宫里养,一算卦,这贱人的女儿竟然是个硬命格的孩子。
过不了多久,萧芸逸便也有了身孕,生下来的宋昀从小机敏伶俐,是个受先皇宠爱的嫡子。
这些才让她稍许安心。
但看着秦姝莞的女儿一天天在自己膝下长大,嗲嗲地唤着她娘亲、母后。
心中偶尔也会有所动容。
宋昀十五岁那年,看向宋婉的神情,却像李彦当年看自己的一样。
这是她最无法忍受的。
这个女人的孩子,果然是个灾星!
废了好大的气力,才给宋婉指了一桩婚事,就是为了让昀儿彻底断了这个念想。
谁承想,那个杨戎竟又是个厉害角色,掌握着兵权的世家,一旦放出去,便如同放虎归山。
若来日有野心四起,拥兵自重的一天。
她昀儿的江山还如何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