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征服…真他娘的…征服了？！”
“嘶……”
意识像沉在粘稠的沥青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挣扎着浮上来一点。首先感知到的不是光，是疼。
浑身骨头像被拆开又草草拼回去，到处都嘎吱作响。
喉咙里火烧火燎，残留着破音嘶吼后的血腥味和灼烧感。
右胳膊——
那感觉，就像有人把烧红的烙铁塞进了骨头缝里，外面还裹了一层浸透辣椒油的砂纸，又烫又麻又胀，还他妈一跳一跳地抽着筋。
我勉强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模糊，适应了好一会儿。
头顶还是那个锈迹斑斑的弧形穹顶，惨白的月光从破洞漏下来，照亮飞舞的灰尘。
我躺在一堆冰冷的金属网格上，硌得生疼。
“醒了？”
一个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到铁蛋叔那张标志性的黑脸膛凑了过来，炸毛的红发上沾着灰，铜铃眼里布满血丝，但精神头还行。
他那只覆盖着乳白光铠的右手，此刻正按在我肿得老高的右臂旁边——离得挺近，但没碰着。光铠散发着柔和稳定的光晕，似乎在压制着什么。
“滋…个…体…陈…星…生…命…体…征…稳…定…右…臂…能…量…冲…突…残…留…剧…烈…疼…痛…及…局…部…异…变…” 小甲虫的信息流虚弱地飘过，证明它还没彻底歇菜。
异变？我试着动了动右手指尖。一阵钻心的剧痛闪电般窜上肩膀，激得我倒抽一口冷气。
低头看去，整条右臂从肩膀到手腕，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像煮熟的龙虾。
皮肤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碎裂瓷器般的暗红色纹路！
这些纹路还在极其微弱地搏动着，散发着灼热的气息，里面似乎有粘稠的、暗红与乳白混杂的光在缓慢流动。
操。这他妈是又又又变异了？还是快蒸熟了？
“别…别乱动！” 铁蛋叔看我疼得龇牙咧嘴，赶紧低吼，“你小子…刚才那嗓子…真他娘的要命！”
他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下方废墟那个被轰开的巨大破口，里面依旧涌动着不祥的暗红光芒，但母巢那气急败坏的嘶吼似乎暂时平息了，只有低沉的、如同巨大心脏搏动的“咚…咚…”声隐约传来。
“星哥！你醒啦！” 菜鸟的脑袋从另一边探出来，脸上还带着点灰土和干涸的血迹，但精神亢奋，新开的意念频道疯狂刷屏：
“星哥牛逼！破音征服全场！母巢都让你唱熄火了！”、“星哥你这胳膊…新皮肤？挺酷啊！自带LEd灯效？”
酷你个头！我疼得想骂人，但嗓子眼干得冒烟，只能翻了个白眼。意念频道？这小子还真把这能力当聊天室用了？
“滋…能…量…纹…路…为…吸…收…转…化…混…乱…能…量…后…的…残…留…表…现…具…有…高…度…不…稳…定…性…建…议…避…免…刺…激…” 小甲虫泼冷水。
避免刺激？我现在喘气都刺激它！
“省…省点力气嚎…” 我嘶哑地挤出几个字，感觉喉咙快裂开了，“水…”
铁蛋叔赶紧从腰间摘下一个脏兮兮的水壶，拧开盖子凑到我嘴边。冰冷的液体带着铁锈味滑过喉咙，像久旱逢甘霖，虽然味道感人，但总算缓解了点火烧火燎的感觉。
灌了几口水，感觉活过来一点。
我靠在水箱冰冷的铁皮上，看着自己那条布满暗红纹路的“麒麟臂”，又看看铁蛋叔那只发光的“神之手”，最后目光落在沙地里那株嫩芽上。
它似乎也累坏了。茎秆不像之前那么挺拔，微微耷拉着，顶端那颗沙粒也不再蹦跶，只是随着它自身的光晕缓缓起伏。
柔和的乳白光罩依旧稳稳地罩着我们这一小片区域，隔绝着下方废墟弥漫的甜腻腐败气息和母巢的低沉搏动声。
“下面…那东西…” 我嘶哑地问，目光投向深渊破口。
“暂时…消停了。” 铁蛋叔顺着我的目光看去，黑脸膛上肌肉绷紧，“被你那一嗓子…‘征服’…吼懵了？还是被咱俩那‘二重奏’伤得不轻？” 他语气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更多的是凝重，“不过…肯定没完。那心跳声…听着就瘆人。”
“滋…母…巢…生…命…信…号…强…度…降…低…4…7…%…但…能…量…波…动…趋…于…内…敛…危…险…性…未…减…” 小甲虫证实了铁蛋叔的判断。
“那…那咱咋办？” 菜鸟缩了缩脖子，意念频道飘过“跑路？”、“呼叫外援？”的弹幕。
跑？外援？这鬼地方哪来的外援？
我低头看着自己那条灼痛、布满诡异纹路的胳膊！
“豆芽…” 我嘶哑地开口，看向沙地里那点嫩绿，“它…能净化…对吧？”
铁蛋叔和菜鸟都看向嫩芽。
嫩芽似乎听到了，茎秆微微动了动，发出一阵轻微、肯定的嗡鸣。光罩也似乎更亮了一点。
“下面…那东西…” 我艰难地抬起左手，指了指深渊破口，“根源…是污染…是扭曲…豆芽…是净化…”
铁蛋叔的铜铃眼猛地亮了：“你是说…把这小祖宗…种到那鬼东西…老窝里去？！” 他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奋和…一丝恐惧。
“滋…理…论…可…行…性…存…在…生…命…树…嫩…芽…具…有…净…化…污…染…源…的…本…质…潜…能…但…需…接…触…核…心…风…险…等…级…最…高…” 小甲虫的分析冰冷而残酷。
“接触…核心…” 铁蛋叔看着自己那只发光的右手，又看看下方深不见底的、搏动着暗红光芒的深渊，黑脸膛上的肌肉抽搐着。
那地方，光是看着就让人腿肚子转筋。“怎么…送下去？老子跳下去给它当花肥？”
“不…用跳…” 我忍着右臂的剧痛，抬了抬下巴，指向自己那条布满暗红纹路的胳膊，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玩意儿…不是能吸吗？刚才…连音波乱流都吞了…”
铁蛋叔和菜鸟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那条“麒麟臂”上。
“滋…个…体…陈…星…右…臂…具…备…强…力…能…量…吸…引…及…暂…存…特…性…可…作…为…能…量…‘…桥…梁…’…或…‘…投…送…载…具…’…” 小甲虫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
“投…投送载具？！” 菜鸟眼珠子瞪圆了，意念频道瞬间被“人肉导弹？”、“星哥你要把自己发射出去？！”刷爆。
“想…想什么呢！”
我气得差点岔气，右臂一阵抽痛，
“是…是能量！把豆芽的净化能量…吸过来！存着！然后…”
我看向铁蛋叔那只光铠覆盖的右手，
“…用你那‘神之手’…当发射架！把浓缩的净化能量…当炮弹…轰进它老窝！”
死寂。
铁蛋叔看着我的“麒麟臂”，又看看自己的“神之手”，再看看沙地里那株小小的嫩芽，黑脸膛上的表情极其精彩。
震惊、荒谬、一丝跃跃欲试的疯狂，最终定格在一种“妈的这计划太沙雕了但好像真能行”的豁出去表情上。
“操！” 他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炸毛的红发都跟着抖了抖，“干了！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小祖宗！” 他对着嫩芽，破锣嗓子带着孤注一掷的亢奋，
“听见没？给这‘能量罐头’…灌满！灌最纯的！”
嫩芽的茎秆猛地挺直！顶端沙粒瞬间高频震颤！一股凝练到刺眼的乳白光流，如同纯净的生命长河，带着决绝的意志，猛地涌向我那条布满暗红纹路的右臂！
嗡——！！！
剧痛！前所未有的剧痛！仿佛整条胳膊被塞进了粒子对撞机！
暗红的纹路瞬间被刺目的乳白光芒填充、点亮！如同烧红的岩浆里注入了液态光！撕裂、冲突、灼烧…我眼前发黑，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嘶吼！
“坚持住！小子！” 铁蛋叔的吼声仿佛隔着厚重的玻璃传来。
他那覆盖光铠的右手已经抬起，掌心对准了深渊破口，光铠的光芒前所未有的刺目，手背上吸附的震荡核心残片发出高亢的嗡鸣，如同蓄势待发的炮管！
“快…快…” 我感觉自己像个即将爆炸的高压锅，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
右臂的皮肤在乳白光芒的冲击下，那些暗红纹路如同活了过来，疯狂地扭动、搏动，试图容纳这狂暴的净化洪流！
“滋…能…量…接…收…超…过…临…界…8…0…%…右…臂…结…构…濒…临…崩…溃…” 小甲虫的警报带着绝望的破音。
就在我感觉自己真的要炸了的瞬间！
“够了！发射——！！！”
铁蛋叔的咆哮如同惊雷！
他那只光铠右手猛地向前一推！
掌心凝聚的、混合了我右臂吸收转化后狂暴净化能量的、一道凝练到极致、散发着毁灭性净化气息的乳白光柱，如同撕裂黑暗的审判之矛，狠狠地轰进了下方深渊的破口！精准地射向那搏动着的暗红核心！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