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云海染成熔金时，青鸾飞舟终于驶出迷雾峡的灰雾。我抬手示意林欢放缓舟速，飞舟缓缓停在一片泛着淡蓝光泽的云带——这里是灵脉支流的末梢，空气中漂浮的灵力粒子比别处稠密，正好让众人歇脚调息，也给阿石、小弹留些实战演练的时间。
甲板上，阿石正蹲在活石傀儡旁，额角渗着细汗。他手里捏着枚指尖大小的凝灵石，试图将其嵌入傀儡膝盖的石缝，补充之前被噬魂雾侵蚀的灵力节点。可每次灵力刚触到石缝，傀儡关节的光纹就会微微颤抖——显然是灵力注入的角度偏了。“别急着塞灵石。”青禾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她走过去，指尖捏着根晒干的灵草，轻轻挑起傀儡石缝里的碎屑，“你上次在宗门修傀儡时，我就说过，石缝里的残渣不清理干净，新灵力和旧灵力会打架，轻则傀儡滞涩，重则石纹崩裂。”
阿石哦了一声，赶紧收回凝灵石，换了缕更细的淡青色灵力，像梳头发似的，一点点将石缝里的碎屑勾出来。这次再嵌凝灵石，傀儡膝盖的光纹果然平稳下来，连之前有些歪斜的傀儡站姿，都慢慢挺直了。小弹坐在不远处的舷边，手里转着青竹弹丸，见阿石搞定了傀儡，立刻蹦起来：“石头，快试试傀儡能不能接我弹丸！上次你还没接住就被冻住了！”
我靠在船头栏杆上，看着两个孩子闹，指尖暖金色灵力悄悄绕到小弹的弹丸上——不是帮他作弊，只是想让弹丸的灵力更稳些，免得力道太猛伤了阿石的傀儡。果然，小弹扔出的弹丸没像上次那样直奔傀儡胸口，而是擦着傀儡的石掌飞过，被阿石及时操控的傀儡稳稳接住。“成了！”小弹兴奋地拍手，又要去拿弹丸，却被青禾按住了手：“别光顾着玩，你弹丸里的灵力还是太散，刚才若不是师祖帮你稳了稳，早飞进云海了。”
小弹吐了吐舌，乖乖坐回舷边，指尖捏着弹丸，一点点凝聚灵力。我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想起当年在女娲宫，师妹也是这样，总爱偷玩我炼的暗器，每次都要我在旁悄悄护着才不会出错。正出神，小翠端着个黑漆托盘走过来，托盘上放着几杯冒着热气的灵茶，茶水里飘着几片淡紫色的“云尖叶”——这是女娲宫特有的灵草，泡出来的茶能舒缓灵力耗损。“小姐，喝杯茶歇会儿吧。”小翠把茶杯递给我，又给青禾、林欢、林娟各送了一杯，最后蹲下来，给阿石、小弹递茶时，还顺手帮阿石拂掉了傀儡石缝里最后一点碎渣：“你这孩子，总把自己弄得一身灰，到了云境台，可别让其他宗门的弟子笑话。”
林娟这时从飞舟底层的储物舱上来，手里捏着张泛着微光的传讯符，脸色比白天沉了些。她快步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小姐，女娲宫的师姐传消息来，说新教的五旬节派这次带了三十多个弟子去云境台，领头的是个元婴期修士，最擅长‘灵力扰乱’术法——据说能在对战时，强行打乱对手的灵力回路，之前有个散修就是被他们缠上，灵脉都乱了。”
“还有这事？”我接过传讯符，指尖暖金色灵力扫过符面，符上的字迹像水流般浮现：“五旬节派与天魔宗走得近，恐在大会上针对正道宗门，尤其要护好青禾宗的小辈。”我皱了皱眉，把传讯符递给林欢：“你和林娟轮流盯着，从明天起，白天林欢去飞舟前端探路，晚上林娟守着舱门，一旦发现五旬节派的修士靠近，立刻用女娲宫的暗号传讯，别让他们有机会缠上阿石和小弹。”林欢接过传讯符，剑鞘上的符文泛了泛冷光：“放心小姐，我会把他们的气息记下来，只要他们敢靠近百里之内，我第一时间就能察觉。”
青禾这时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张画满朱砂符文的阵图，阵图边缘还沾着点灵墨：“师父，我刚才琢磨着，明天在飞舟甲板上布个‘聚灵阵’吧。云境台的灵压比咱们青禾宗强三成，阿石和小弹现在的修为，到了那儿可能会不适应。这‘聚灵阵’用您上次给我的‘暖玉晶’当阵眼，既能模拟云境台的灵压，又不会伤到他们的灵脉，正好让他们提前练练手。”
我接过阵图，指尖轻点阵图中央的“聚灵位”：“这里的符文可以再改改，把‘引灵纹’换成女娲宫的‘稳灵纹’，这样灵压会更柔和些，免得两个孩子一开始受不了。”青禾立刻拿出笔，在阵图上修改起来，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混着远处云海的风声，倒也清净。
夜色渐渐深了，云海中亮起了点点星光，像撒在黑色丝绒上的碎钻。小翠在甲板中央点了盏琉璃色的灵灯，暖黄色的光映着众人的身影，倒有几分温馨。阿石还在琢磨傀儡的新招式，他操控着三具傀儡，试着摆出“品”字形的攻击阵，虽然动作还有些生涩，但比白天已经流畅了不少；小弹则靠在青禾身边，手里捧着本《修仙大会往届战纪》，时不时指着上面的文字问：“师父，你看这个丹鼎宗的弟子，他怎么能用丹药当武器啊？咱们青禾宗的丹药，也能扔出去炸人吗？”青禾被他问得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傻孩子，丹药是用来补灵力的，不是用来炸人的，不过要是在丹药里加些‘爆炎草’，倒也能当应急的武器用——不过你可别乱试，小心把自己炸伤。”
我坐在船头，望着远处的星空，指尖暖金色灵力悄悄漫开，像层薄纱，把整艘飞舟都护了起来。这灵力带着女娲宫心法的温厚，既能挡住夜间云海中的寒气，又能在遇到突发情况时，第一时间形成屏障。林欢和林娟在舷边低声商议着明天的探路路线，林欢手里拿着张航线图，时不时用剑鞘指着图上的某个点；小翠则在丹房门口整理丹药瓶，她把凝神丹、清灵丹分门别类地放好，还在每个丹瓶上贴了张小纸条，写着“阿石专用”“小弹备用”；青禾偶尔会抬头看看阿石的傀儡，提点他两句“傀儡间距再拉开些”“灵力别太急”，更多时候，是陪着小弹看战纪，偶尔还会讲些自己当年参加修仙大会的趣事——比如第一次参加技艺比拼时，紧张得把丹炉里的灵草都放错了，还是我悄悄传了道灵力，才没让丹药炼废。
“师祖，您在想什么呀？”小弹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颗刚从储物袋里翻出来的“云纹果”，果子表面泛着淡淡的蓝光，是补充灵力的好东西。他把果子递到我面前：“给您吃，这是我上次在青禾宗后山摘的，可甜了”我接过果子，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头，笑着说：“师祖在想，当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总盼着能去修仙大会，看看外面的世界。”小弹眼睛一亮，凑过来问：“那师祖当年赢了吗？是不是得了好多奖品？”
“赢了技艺比拼的丹药组第一，却输了擂台赛。”我想起当年的事，忍不住笑了，“那时我比你还急，总想着要给女娲宫争光，结果在擂台赛上，被一个丹鼎宗的弟子缠住了——他用丹药当诱饵，我没看清，就急着去抢，结果被他趁机打乱了灵力回路，最后输了比赛。”我顿了顿，看向不远处正在调整傀儡的阿石，轻声对小弹说：“所以你们俩要记住，修仙大会比的不只是修为，更是心性。沉住气，看清对手的破绽，比一味猛冲有用多了。”
小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我的话记在心里，又跑回去告诉阿石。阿石听后，操控傀儡的动作慢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样急着摆阵，而是一点点调整傀儡的灵力流转，连呼吸都放轻了。青禾走过来，站在我身边，望着两个孩子的背影，轻声说：“师父，有您在，他们一定能比当年的您做得更好。”
我望着甲板上的身影，指尖暖金色灵力轻轻波动——还有二十八天，我们就能抵达云境台了。这一路的每一次演练、每一次应对、每一次夜话，都是为了让两个孩子能在大会上少走些弯路，多些底气。而我们这些女娲宫的弟子，也会用尽全力护着他们，护着青禾宗，让他们在修仙界的舞台上，真正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夜风裹着灵脉的气息吹过来，带着几分清凉，我知道，这场奔赴云境台的旅程，不仅是为了一场大会，更是为了看着这些小辈，一步步长成能独当一面的修士。
夜色渐浓时，灵灯的暖光在甲板上铺开，映得云海泛着细碎的银辉。我起身走到阿石身边，他正专注地给活石傀儡的关节缠灵丝——那是青禾宗特有的“韧灵线”，能增强傀儡的灵力传导。可他缠得太急，灵丝在傀儡肘部打了个死结，指尖灵力一催，灵丝竟断了半截。
“别急，绕关节时要顺着石纹走。”我蹲下身，指尖暖金色灵力轻轻托起断了的灵丝，将其重新捋顺，“你看，傀儡肘部的石纹是顺时针旋的，灵丝跟着旋，才能和傀儡的灵力呼应，不然就会互相抵触。”阿石跟着我的动作，一点点把灵丝缠上去，这次灵丝没再断，反而在石纹上泛出淡青微光，和傀儡的灵力融在了一起。他抬头看我，眼里带着点雀跃：“师祖，这样是不是就不会被北寒玄宗的冰刺冻住关节了？”
“嗯，至少能多撑半息。”我笑着点头，“战场上半息的时间，足够你调整阵型了。”不远处的小弹听见这话，立刻凑过来，手里举着枚青竹弹丸：“师祖师祖，那你看我的弹丸！我在里面加了您说的‘稳灵粉’，现在能让弹丸在云里飞三息才散！”说着就抬手要扔，被青禾一把按住：“别在甲板上扔，弹丸的灵力没完全凝实，万一崩到灵灯就麻烦了。”
青禾说着，从储物袋里取出个半人高的木靶，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小圆圈，是她特意为小弹做的“精准靶”。“去那边练，对着靶心扔，什么时候能十发九中，再跟我提去云境台打擂台。”小弹吐了吐舌，抱着木靶跑到飞舟尾部，“咻咻”地扔起了弹丸。月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倒有几分认真的模样。
小翠这时从丹房出来，手里端着个瓷碗，碗里是刚熬好的“灵髓羹”——用紫韵草的根和凝露花熬的，能快速补充灵力。她把碗递给我，又给青禾、林欢、林娟各端了一碗，最后给阿石、小弹也盛了两碗：“快趁热喝，晚上练得久，别耗空了灵力。”阿石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睛还盯着傀儡的关节，显然还在琢磨怎么缠灵丝；小弹则几口就喝光了，抹了抹嘴又去扔弹丸，这次弹丸稳稳钉在了靶心，他兴奋地喊：“师父！我中了！”
林娟这时从飞舟前端走回来，手里拿着个测灵仪，仪盘上的指针还在微微跳动。她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小姐，刚才测灵仪有反应，东边五十里处有股陌生的灵力波动，既不是魔道的阴邪气，也不是正道宗门的清灵气，倒像是新教那边的——会不会是五旬节派的人在探路？”
我接过测灵仪，指尖灵力扫过仪盘，指针跳得更厉害了：“是‘扰乱灵力’的气息，他们应该是在试探周围的宗门。林欢，你去飞舟前端布个‘隐灵
阵’，别让他们察觉到咱们的灵力；林娟，你去底层把女娲宫的‘预警符’拿出来，贴在飞舟四周，一旦有人靠近，符纸会自动发光。”
林欢和林娟立刻应声行动。林欢从储物袋里取出八枚阵旗，在飞舟前端的八个角插好，指尖灵力一催，阵旗周围泛起淡淡的白光，把飞舟的灵力气息悄悄隐了去；林娟则抱着一叠黄色符纸，飞快地贴在飞舟的栏杆、舱门处，符纸上的符文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一个个小小的眼睛。
青禾这时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张折叠的地图：“师父，我刚才看了航线图，明天咱们会经过‘落星滩’，那里是去云境台的必经之路，往年总有宗门在那儿抢灵脉。要不咱们绕条路？虽然远些，但安全。”我摇摇头，指着地图上的“落星滩”：“不用绕，落星滩的灵脉虽然好，但守滩的是浩然书院的人，他们是正道宗门，不会主动挑事。倒是五旬节派，说不定会在那儿设陷阱，咱们正好趁机会看看他们的手段。”
青禾点点头，又叮嘱阿石和小弹：“明天到了落星滩，你们俩别乱跑，跟在我身边，看到陌生的修士别搭话，尤其是穿红色法袍的——五旬节派的人都爱穿红袍，好认。”阿石和小弹赶紧点头，小弹还特意摸了摸怀里的护心玉符，确认玉符还在才放心。
夜渐渐深了，灵灯的光也暗了些。我让众人都去休息，只留林欢在飞舟前端守夜。阿石恋恋不舍地把傀儡收进储物袋，小弹则揉着发酸的胳膊，跟着青禾往船舱走。我站在船头，望着远处的星空，指尖暖金色灵力轻轻漫开，悄悄护住了整艘飞舟。夜风裹着灵脉的气息吹过来，带着几分凉意，我知道，明天的落星滩，恐怕不会太平。但只要我们几个女娲宫的弟子在，只要阿石、小弹能沉住气，就没什么好怕的——毕竟，真正的历练，从遇到挑战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