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吴佩芳看着他这副“诚恳”的模样,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最终还是松动了。她还是太好哄了,毕竟,她深爱着金凤举,哪怕这份爱早已被消磨得所剩无几,但只要他稍示温情,她就会忍不住抓住那根救命稻草。
“老婆,来,老公给你捏捏肩。”金凤举见她松口,立刻顺杆爬,坐到床边,装模作样地给吴佩芳按摩起来。然而,他的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番景象:要不是母亲逼着我来看你,我才不来呢。本来今天答应晚香陪她去看戏的,现在鸽了她,不知道那小妮子会不会生气,回头又得费好大劲去哄。
为了不让吴佩芳到金太太那边告状,也为了尽快结束这场“赔罪”,金凤举耐着性子,极尽讨好之能事,一直陪在吴佩芳身边,直到她出院。
然而,就在吴佩芳出院的第二天,金凤举再次消失不见。整整一个月过去,愣是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大嫂,你又生闷气呢。”三少奶奶王玉芬端着一碗燕窝粥,慢悠悠地走到吴佩芳身边,看似关心地问道。
“我能不生气吗?”吴佩芳抚摸着自己已经明显隆起的腹部,眼中满是怨怼,“我还怀着孩子呢,凤举他又不见人影了,已经一个月了,肯定又是去陪那个叫晚香的妓女了!”
“大嫂,你也不用因为这个生气。”王玉芬放下粥,用一种“为你着想”的语气说道,“咱们金家家大业大,男人在外面有个把女人也不是什么大事。依我看,你不如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干脆把那个晚香接到家里来,给她个名分。这样大哥不就不往外跑了吗?你也能把他看在眼皮底下。”
“那不行!”吴佩芳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声音陡然拔高,“那个晚香可是一个妓女,我怎么能让她进金家的门?那不是让全天下的人都笑话咱们金家吗?凤举如果执意要跟那个女的在一起,那我就跟他离婚!”
“大嫂你这又是何必呢?”王玉芬撇了撇嘴,一副“你太天真”的表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闹到离婚的地步,值得吗?”
“玉芬,你别劝了,我想静一会儿。”吴佩芳疲惫地闭上眼睛,“你回去陪你女儿吧。”
“好吧,那大嫂你再想想吧。”王玉芬见她油盐不进,也不再自讨没趣,起身离开了。临走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吴佩芳决绝的侧脸,心中暗自冷笑:真是个蠢女人,放着正室不做,非要跟一个妓女争风吃醋,早晚有她哭的时候。
晚上,金凤举居然破天荒地回家了。他看着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吴佩芳,以为她睡着了,连忙坐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拍着她的肩膀,用一种自以为温柔的语气说道:“佩芳,不舒服吗?还是睡着了呀?”
“是哪个混账东西,吓了我一跳!”吴佩芳猛地坐起身,看到是金凤举,眼中瞬间燃起怒火。她一言不发,从床上下来,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与他拉开距离。
“这件事呢,就算过去了。”金凤举跟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摆出一副谈判的架势,“从今天起,咱们再妥协,你看,成不成啊?”
吴佩芳完全不想理他,只是冷冷地盯着前方。金凤举见状,干脆直接蹲在她身前,仰起脸,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这件事呢,是我做的不对,我呢,给你赔礼了。”
“谁要和你这个不要脸的人说话!”吴佩芳终于开口,声音里满是鄙夷和厌恶。
“哎呀,老婆……”金凤举见软的不行,干脆直接伸手抱住吴佩芳,想用肢体接触来打破僵局。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吴佩芳用尽全力一把推开。
金凤举猝不及防,向后踉跄几步,手重重地撞在了旁边茶几的边角上。桌上的一个青瓷茶杯被撞翻在地,“啪”的一声摔得粉碎,而一块锋利的碎片,正好划破了他的手指。
“哎,哎呀!”金凤举疼得叫出声来,鲜血立刻从伤口涌出,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你……你流了好多血呀!”吴佩芳脸上的怒气瞬间被惊恐取代。她所有的怨恨、所有的决绝,在看到那刺眼的鲜血时,瞬间土崩瓦解。她赶忙冲上前,将金凤举扶起来,按在沙发上,“快快快,快坐下来!”
之后,吴佩芳立刻像变了一个人。她慌张地从柜子里翻出医药箱,取出酒精棉球,小心翼翼地为他消毒,又用纱布仔细地为他包扎伤口。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看着金凤举因为疼痛而皱起的眉头,她的内心,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地心疼。
“你呀,现在做事啊,越来越有老婆样了。”金凤举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手指,非但没有感激,反而觉得吴佩芳的照顾是理所当然。他拉着吴佩芳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语气里带着些许施舍般的赞许,“你看,样样都准备得那么周到,连绷带都有。”
“我又不是给你准备的。”吴佩芳抽回自己的手,嘴上傲娇地反驳,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好啦,老婆别生气了,”金凤举见她态度缓和,立刻顺势搂住她的肩膀,信誓旦旦地承诺,“我以后会多陪陪你,不再经常出去了。”
“那我让你跟那个晚香断掉一切联系,你能做到吗?”吴佩芳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这是她最后的底线。
“这……这个有点困难,”金凤举的眼神瞬间闪躲起来,“毕竟我给她买了房子还有车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吴佩芳冷冷打断:“你是舍不得房子车子,还是她这个人?”
“都……当然是舍不得钱!”金凤举几乎是脱口而出,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救,“你想想,那可是我一大笔钱。等我让她把钱都吐出来,我再跟她断关系,你看行吗?我保证,这只是暂时的缓兵之计!”
他现在只想先安抚好吴佩芳,至于以后见不见晚香,他自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就行。
吴佩芳看着他,沉默了许久。她知道这很可能又是一个谎言,但她又能怎么办呢?她肚子里怀着金家的孙子,她不能没有这个丈夫。最终,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轻声说道:“好,那你说话要算数。”
“算数,绝对算数!”金凤举见她松口,心中大喜,立刻将她搂得更紧了,“别生气了,会影响到孩子的。来,笑一个。”
他用手去捏吴佩芳的脸,试图让她露出笑容。吴佩芳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