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狠狠地刺在金燕西的眼皮上。他呻吟一声,从床上翻坐起来,只觉得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
“头好痛……昨天喝酒喝得有点太多了。”他捂着额头,宿醉的痛苦让他皱紧了眉头。
他习惯性地想伸个懒腰,却猛地感到肩膀和手臂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嗯?好疼!”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光洁的上身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抓痕和几处深深的牙印,像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搏斗。
“我昨天……是做了什么吗?”他努力在混沌的脑海中搜索着昨夜的片段,但记忆像是被撕碎的胶片,只剩下一些模糊的光影和喧嚣,怎么也拼凑不起来。他喝断片了。
直到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床铺和地面。
那些散落一地的、碎裂的蓝色布条,像是一块块破碎的拼图,瞬间激活了他被酒精麻痹的记忆。昨夜的一切,冷清秋的惊恐、她的反抗、她的哀求,以及自己那被欲望支配的、野蛮粗暴的行为,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我……我居然强上了冷清秋?”
金燕西彻底清醒了,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恐惧或罪恶感,而是一种搞砸了计划的懊恼。他一拳砸在床上,懊恼地低吼道:“我他妈也太混蛋了!这不是给追她做老婆添堵嘛!这下好了,好感度直接刷到负数!”
他立刻从床上跳下来,脑中飞速运转:“不行,得赶紧想办法道歉,求原谅才行。不然这事就彻底黄了!”
他焦急地拿起地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昨天穿的那件西装外套不见了。他愣了一下,随即立刻明白过来——昨晚自己把冷清秋的衣服撕得一件不剩,她肯定是没得穿,把自己的外套穿走了。
这个认知让他非但没有些许愧疚,反而产生了一丝异样的兴奋。她穿着他的衣服,回到她的房间……这个画面,带着一种强烈的占有和标记的意味。
“算了,一件衣服而已。”他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大步走到衣柜前,随手取出了另一件同样昂贵的西装穿到身上。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去进行一场“危机公关”。
傍晚时分,女校门口涌出了放学的女学生,她们三三两两,像一群归巢的雀鸟,叽叽喳喳,充满了青春的活力。金燕西靠在那辆福特汽车旁,显得与这片纯净的天地格格不入。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当那个熟悉而清瘦的身影出现时,他立刻整理了一下领带,迎了上去,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又想做什么?”冷清秋的声音冷得像冰,没有些许波澜,仿佛在看一个肮脏的陌生人。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昨天的事……”金燕西摆出一副最诚恳的姿态,话还没说完,就对上了冷清秋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里面没有了昨日的惊恐和哀求,只剩下一种淬了剧毒的、死寂的恨意。那眼神像两把锋利的冰锥,直直地刺入他的骨髓,让他瞬间感到一阵从心底升起的寒意。他准备好的所有说辞,都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冷清秋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可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金燕西试图用这个既成事实来让她屈服,但话刚开个头,便再次撞上了那双能杀人的眼神。那眼神里的恨意如此纯粹,如此浓烈,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他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再次把话咽了回去。
“请你让开。”冷清秋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但威胁的意味却愈发明显,“再不让开,我就喊人了。”
“喊人?喊人说我金燕西强暴你吗?”金燕西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他看着她那张因愤怒而毫无血色的脸,第一次感觉到,这件事似乎超出了他的控制。
听到冷清秋的话,金燕西下意识地侧过身,让开了路。这几乎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冷清秋没有再多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一块挡路的石头。她径直走到路边,毫不犹豫地拦下了一辆黄包车,坐上去后,只对车夫说了一个地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金燕西站在原地,看着黄包车消失在街角,晚风吹过,他却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一丝挫败感。他自嘲地笑了笑,低声自语道:“虽然你现在恨我入骨,但我不会让你逃出我的手掌心的。这只会让游戏变得更有趣。”
他摇了摇头,仿佛要将那双可怕的眼神从脑海中甩出去,然后挥手叫来自己的司机,坐上车返回了自己的庭院。
回到自己的屋子,金燕西并未气馁。在他看来,冷清秋的激烈反抗不过是烈女的小脾气,而对付这种脾气,最有效的武器便是浪漫的攻势。他立刻拨通了金荣的电话,语气不容置疑:“去,买城里最高档的‘一品斋’糕点,再配一束最新鲜的、带着露珠的红玫瑰,要最好的!”
金荣领命而去,不到半小时,便将包装精美的糕点盒和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送了回来。
金燕西亲自接过,他铺开信纸,用他那手漂亮的钢笔字,写下了一封他自认为情真意切的道歉信。信中,他将昨夜的暴行轻描淡写为“酒后失控的激情”,将自己描绘成一个“因爱而不得、一时糊涂的痴情种子”,最后信誓旦旦地保证会用一生来弥补。他将纸条小心地插在花束中,然后让金荣将这份“厚礼”送到隔壁去。
金荣捧着花和糕点,来到冷清秋的窗下,恭敬地说道:“冷姑娘,这是我们七爷的一点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屋内的冷清秋,正坐在书桌前发呆。听到声音,她连眼皮都未曾抬起一下,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拿走。”
金荣面露难色,还想再劝,却见窗户“哗啦”一声被推开。冷清秋看都没看那束花和糕点一眼,直接伸手将它们连同桌上的纸条,一把扫下窗台。
“砰”的一声,那盒精致的糕点摔得四分五裂,金黄的酥点和鲜红的玫瑰混杂在一起,狼狈地散落在金燕西那片洁白的百合花海中,显得格外刺眼。
金燕西正站在院子里,满心期待地等待着。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幕,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愣在原地,看着那片狼藉,心中涌起的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被拒绝的伤心和委屈。他缓步走过去,蹲下身,像个被丢弃玩具的孩子,将那些摔碎的糕点一块块捡起来,又小心翼翼地扶起那束被压弯的玫瑰。
而他所有这些失落的举动,都被冷清秋尽收眼底。
当她看到金燕西那张向来不可一世的脸上,此刻竟流露出如此受伤的表情时,一股冰冷的、尖锐的快感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这是她第一次,在这场不对等的较量中,真正地刺伤了他。
她不禁生出了报复后的快感,嘴角也第一次,露出了一个冰冷而残忍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