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的雨淅淅沥沥,打湿了深圳的每一寸土地,泥土混着青草的气息漫开来,却浇不灭龙华汽车基地的火热。
马铁山踩着积水,裤脚卷到膝盖,看着第一台500吨重的特种钢冲压机落地,机器的轰鸣声盖过雨声,他眼里的红血丝比机器的锈迹还浓:“赵生,黑礁岛的设备都齐了,工行第三笔贷款也到账,就等您下令,立刻安装调试,绝不误期。”
赵国强撑着黑布伞,伞骨被风吹得微微晃,指尖抚过泛着暗青色光泽的冲压机机身——这是神鼎空间的技术结晶,用稀土微合金工艺打造,比进口设备更耐用。
“大量招工,三个月内,必须出第一台样车。”
他语气坚定,雨水顺着伞沿滴在鞋面,“用咱们自己炼的钢,自己研发的发动机,让深圳人看看,黑礁岛的车不比进口的差,甚至更好。”
工棚里,银行信贷员核对设备清单,手指点着“自主研发发动机”的字样反复追问,马铁山拍着胸脯笑,嗓门盖过雨声:“你去看街上的南华电风扇,用三年都不坏,返修率几乎为零。
我们赵生搞实业,只讲一个‘实’字,贷款一分都不会乱花,全砸在生产上。”
信贷员看着工人有条不紊地安装设备,扳手敲击的声音清脆有序,终于在报表上写下“风险可控”,悬着的心彻底落地。
此时的福田神农新城,已初见雏形。
几栋样板楼拔地而起,外墙贴着瓷砖,在灰蒙蒙的雨里格外显眼。
沈敬亭站在封顶的样板楼里,指着窗外铺设的水管说:“赵生,香港客户订了三成住宅,都看中离口岸近、生活方便,房价只有香港十分之一,太划算了。
建行又来问,要不要再贷一笔,拿下旁边五百亩地,拓展二期。”
赵国强望着楼下的临时商业街——活动板房搭的粥铺冒着热气,修电器的铺子摆着老旧的收音机,香港裁缝店的招牌挂在竹竿上,早已热闹成市,讨价还价的声音顺着雨丝飘上来。
“再拿五百亩。”
他语气干脆,“告诉银行,我们要建深圳第一所双语学校,用教育配套带房价,保证贷款能按时还,稳赚不赔。”
教育牌一出,中行立刻送来五千万贷款,审批速度比以往快了一倍。
校长是香港资深教育家,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师资一半来自港校、一半来自内地名校,招生简章刚贴出,就被外资企业高管、来深办厂的老板抢着报名,门槛一升再升。
“神农系的项目,总能想别人想不到的。”
中行行长视察工地时感叹,撑着伞走在泥泞的校园地基上,“别人盖厂房、卖房子,你已经想到了下一代的教育,格局不一样。”
几处企业中,最忙碌的还是锦绣制衣。
陈美玲设计的改良旗袍,借着广交会的东风,一举拿下东南亚五十万件订单,样品挂在展馆里,被外媒拍了又拍。
陈锦绣拿着盖着“马来西亚华人商会”红章的订单,跑到工行申请追加一千万贷款,语速又急又快:“这批货要得急,得再上十条流水线,扩招两百个工人,不然赶不及交货,砸了招牌。”
信贷员翻着出口退税的测算表,算盘打得噼啪响,当天就批了贷款,笑着说:“你们的旗袍在广交会上火了,外交部的人都来看过,说这是‘穿在身上的龙国文化’。
行长说了,支持锦绣就是支持文化输出,这笔贷款,我们批得心甘情愿。”
四月的一天,深圳忽然沸腾了——第一辆“神龙牌”汽车驶下龙华基地的生产线,车身锃亮,在阳光下闪着光。
这辆车的底盘是黑礁岛特种钢打造,抗扭强度提升40%,颠簸路面也稳;
发动机是三菱重工改良款,热效率45%,比原版更省油;
车身防腐材料来自南华电器,座椅面料是锦绣制衣的棉麻混纺,透气又耐磨——从头到脚,全是神农系的自研产品,没有一处依赖进口。
赵国强亲自开着样车,在临时试车场跑了十圈,刹车、加速、急转弯,动作干脆利落,性能不输进口的日系、德系车。
围观的工人爆发出阵阵欢呼,银行行长们也连连点头,招行行长当场表态:“我们立刻搞专项车贷,利率往下调,让深圳人都买得起、用得起国产车!”
那晚,赵国强站在神鼎空间里,看着堆积如山的技术资料——汽车发动机图纸、建筑抗震设计、特种钢冶炼工艺、新型面料配方,纸张泛黄,却字字珍贵,这些才是他敢大举投入的底气。
空间外,深圳的夜空被工厂灯火照亮,星星都显得黯淡,银行贷款化作钢筋水泥、机器设备、流水线,在这片热土上扎下根,发了芽。
沈敬亭拿着最新的油印报表进来时,赵国强正盯着深圳地图出神,指尖在纸上划过,留下浅浅的痕迹。
报表上,神农房开土地储备达三千亩,汽车厂规划年产十万辆,锦绣制衣的出口订单排到了年底,所有项目的贷款总额突破十五亿,却没有一笔逾期。
“赵生,银行的人来问,要不要参与前海的土地拍卖,他们愿意追加授信,跟着我们一起投。”
赵国强指尖落在前海的滩涂,那里还荒着,只有成片的芦苇,却已能预见未来的繁华——港口、仓库、写字楼,会拔地而起。
“告诉他们,我们不仅要去,还要联合几家银行一起去。”
他抬起头,眼底是志在必得的光芒,“深圳的故事才刚开始,我们要做执笔者,不是跟跑者。”
窗外的雨停了,月光洒在未完工的厂房上,镀上一层银辉,温柔又坚定。
远处传来神龙样车的引擎声,低沉而有力,那轰鸣里,藏着一个实业帝国的雄心。
那些从银行借来的钱,早已融进深圳的血脉——神农钢构的烟囱冒着白烟,黑礁汽车厂的卡车驶出厂区,锦绣制衣的货车奔向港口,南华电器的生产线不停运转,指示灯一闪一闪,像星星落进了厂房。
赵国强知道,1973年的股灾让他看清了资本的虚妄,钱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有实业才是根本。
而如今在深圳,他用实业的根基,撑起了横跨地产、制造、医疗的商业版图。
这颗在改革开放浪潮里种下的种子,终将长成遮天蔽日的大树,而香江与鹏城的联结,也会在这棵树下,愈发紧密、愈发坚韧,再也分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