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艺术博物馆的保安亭里，老李正对着监控打盹。凌晨三点的月光透过穹顶玻璃，在展厅地板上投下破碎的光斑，照在正中央的展柜里——那尊刚从中国空运来的唐代牛首铜像，牛角上的青铜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某种沉睡的眼睛。
“咔哒。”
细微的响动惊醒了老李。他揉着眼睛凑近屏幕，只见牛首铜像的底座下，渗出一缕银白色的雾气，雾气在展柜里盘旋成圈，渐渐凝聚成半透明的牛形影子。影子的角比铜像的更粗壮，四蹄踏在虚空，鼻腔里喷出的白气竟在玻璃上凝成了霜花。
“活见鬼……”老李的对讲机刚举到嘴边，监控屏幕突然雪花一片，紧接着整个博物馆的电路都断了电。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展厅里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有什么重物在撞击展柜。
当成龙和小玉赶到时，警戒线已经围了三层。布莱克警长举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块青铜碎片：“凌晨三点十五分，牛首铜像从展柜里消失了。现场没有强行闯入痕迹，只有这个——碎片上的能量波动和73号核心同源，但混合了‘镇墓兽’的灵体磁场。”
“镇墓兽？”小玉扒着警戒线往里看，展厅中央的展柜玻璃碎成蛛网状，地上有串深褐色的蹄印，印子里残留着淡淡的绿光，“老爹说过，唐代陵墓里的镇墓兽是用活牛灵体献祭铸造的，难道这牛首里藏着真牛的灵？”
莉莉的机械臂弹出光谱扫描仪，蓝光扫过蹄印时，屏幕上跳出段模糊的影像：牛首铜像在雾气中悬浮，底座刻着的梵文咒语突然发光，将铜像分解成无数青铜颗粒，重组出一头活牛的形态——通体乌黑，四蹄雪白，牛角上缠绕着青铜色的锁链，正是监控里的半透明影子。
“不是藏着灵体，是灵体被封印在铜像里了，”莉莉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73号碎片的能量破坏了封印——看，蹄印通向博物馆的通风管道，它往郊区去了。”
通风管道的出口连接着片废弃的屠宰场。生锈的铁架上还挂着断裂的铁链，地面的血渍早已变成黑褐色，却在月光下泛出诡异的光泽。最深处的仓库里，牛首铜像的碎片散落一地，而那头黑牛正站在碎片中央，用蹄子刨着地面，嘴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它在找什么？”小玉举着夜视相机，镜头里突然闪过个黑影——仓库的横梁上，蹲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手里把玩着块绿色的碎片，正是73号核心的能量残片。
“狩灵者的‘炼魂师’马库斯，”布莱克警长的全息投影在仓库的灰尘里晃动，“他专门研究如何用动物灵体强化符咒能量。情报显示，他想利用牛首里的镇墓兽灵体，结合73号碎片的‘灵体稳定力’，制造能控制所有牛科动物的‘狂怒符咒’。”
马库斯突然从横梁上跳下，风衣下摆扫过地面的青铜碎片：“成龙，你总是来得这么及时。知道吗？这头镇墓兽的灵体被封印了一千三百年，每天都在承受烈火焚烧的痛苦——而我，能给它复仇的力量。”他将73号碎片抛向黑牛，“只要吸收这碎片的能量，你就能让所有屠宰过牛的人类付出代价！”
黑牛的眼睛突然变红，青铜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它低头盯着碎片，鼻腔里喷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成冰晶——显然，马库斯的话触动了它被封印的痛苦记忆。
“别信他！”成龙掏出牛符咒，金色的光芒在掌心流转，“复仇只会让你永远困在痛苦里，就像被重新扔进炼炉！”
黑牛猛地抬头，蹄子在地面上踏出裂纹。仓库的铁架突然剧烈晃动，生锈的铁链像活蛇般缠向成龙，显然它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被铁链缠住的瞬间，成龙突然感觉天旋地转。眼前的屠宰场开始扭曲，生锈的铁架变成唐代陵墓的石柱，地面的血渍化作朱砂符咒，黑牛的身影在雾气中变得巨大，牛角上的青铜锁链缠绕着无数模糊的人影——是被它吞噬的盗墓贼灵体。
“我们进入了镇墓兽的记忆幻境！”莉莉的机械臂变成盾牌，挡住飞来的碎石，“73号碎片的能量放大了它的怨念，这里的一切都是它被封印时的痛苦记忆！”
黑牛的声音在幻境里回荡，像无数头牛在同时嘶吼：“一千三百年前，我是守护皇陵的活牛，却被工匠活生生剥了皮，灵体被钉进青铜里，每天听着盗墓贼亵渎陵墓……凭什么人类可以肆意践踏生命？”
幻境突然切换到屠宰场，这次的场景更加清晰：穿白大褂的工人正在宰杀牛群，鲜血顺着排水沟流进暗河，河面上漂浮着小牛犊的尸体。黑牛站在血泊中央，眼睛里的红光越来越盛：“现在的人类，和当年的工匠有什么区别？”
小玉突然指着幻境边缘的一抹绿光：“是平衡草！澳大利亚红土上的能量！”
绿光里浮现出黑绵羊的影子，它正用蹄子护住小羊羔，身后是艾尔斯岩的红色岩壁。平衡草的叶子在风中摇晃，将温暖的光芒洒在血泊上，血渍渐渐变成绿色的草地，死去的牛犊幻化成吃草的小牛，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安宁。
“不是所有人类都这样，”大玉的声音突然从绿光里传来——原来她的时空碎片能穿透幻境，“2034年的动物灵保护区里，有几百头牛在草地上奔跑，人类给它们治病，陪它们玩耍……痛苦的记忆不该成为复仇的理由，就像73号的碎片，经历过伤害，却选择守护。”
黑牛的嘶吼声渐渐低了下去。它看着绿光里的景象，青铜锁链开始松动，缠绕的人影灵体化作光点，融入草地——那些都是被它的怨念困住的无辜者。
“炼魂师骗了你，”成龙收起牛符咒，“他想要的不是复仇，是利用你的灵体制造武器。你看，”他指向幻境角落里的马库斯，他正举着个金属容器，偷偷收集黑牛的怨念能量，“他在吸收你的痛苦，用来强化狂怒符咒！”
马库斯见被识破，突然将容器砸向地面：“蠢货！痛苦才是最强大的能量！”容器碎裂的瞬间，黑色的雾气喷涌而出，幻境里的陵墓石柱突然崩裂，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是无数个和黑牛一样的镇墓兽灵体，都被青铜锁链捆着，在雾气中痛苦挣扎。
“这些是其他陵墓的镇墓兽！”莉莉的扫描仪疯狂报警，“他在全球收集被封印的动物灵体，想用73号碎片把它们的怨念融合成‘万灵狂怒阵’，只要启动阵法，所有被人类伤害过的动物灵都会失控，地球会变成疯狂的猎场！”
黑牛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但这次的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悲悯。它的青铜锁链突然断裂，化作无数光点，飞向其他镇墓兽灵体——那些光点接触到灵体时，竟像钥匙一样解开了锁链。
“它在释放同伴！”小玉突然发现黑牛的额头出现个绿色的印记，和平衡草的纹路一模一样，“73号的碎片能量在帮它！痛苦的记忆里，也藏着守护的本能！”
幻境开始崩塌，马库斯的黑色雾气被镇墓兽们的合力驱散。当众人回到现实时，屠宰场的仓库里，黑牛的身影已经变得半透明，牛角上的青铜锁链彻底消失，底座的梵文咒语发出金光，将散落的铜像碎片重新组合——这次重组的牛首，眼睛里不再是冰冷的青铜，而是温暖的绿光。
芝加哥的唐人街总飘着豆瓣酱的香味。老爹的临时据点里，牛首铜像被放在祭坛中央，周围点燃着艾草和檀香。老爹举着桃木剑，对着铜像念念有词：“镇墓之灵，归位安魂！73号的碎片能量已唤醒你的本心，再用‘忘忧草’混合符咒能量，就能彻底解除封印！”
桃木剑的剑尖划过铜像的额头，绿色的光点顺着剑刃流进祭坛，在地面上拼出万灵母核的纹路。黑牛的灵体从铜像里缓缓飘出，这次的身影不再透明，深褐色的皮毛泛着光泽，四蹄踏在纹路上，每一步都开出小小的绿花。
“它说谢谢我们，”小玉举着灵体翻译器，屏幕上跳出一行字，“马库斯在郊区的废弃工厂里制造狂怒符咒，用的是从屠宰场偷来的牛血和73号碎片残渣。他还抓了群奶牛，想在日落前完成最后的仪式。”
布莱克警长的全息投影突然出现，脸色凝重：“卫星拍到工厂周围的牛群开始躁动，连宠物牛都在冲撞主人——狂怒符咒的能量已经开始扩散，再晚就来不及了！”
废弃工厂的车间里，马库斯正站在巨大的炼炉前，手里举着块暗红色的符咒，上面用牛血画着扭曲的符号。炼炉周围绑着几十头奶牛，它们的眼睛通红，嘴里流着白沫，显然已经被符咒影响。73号的碎片残渣被嵌在符咒中央，散发着不祥的红光。
“还差最后一步，”马库斯舔了舔嘴角的血渍，“只要让镇墓兽的灵体自愿献祭，狂怒符咒就能吸收它千年的怨念，到时候整个北美大陆的牛科动物都会听从我的命令！”
他突然扯开一块黑布，后面藏着个铁笼，里面关着头刚出生的小牛犊，眼睛里满是恐惧。黑牛的灵体冲进车间时，正好看到这一幕，立刻发出愤怒的嘶吼——小牛犊的灵体和它有着微弱的联系，是它在现代的血脉后代。
“激怒它！让它的怨念达到顶峰！”马库斯举起狂怒符咒，暗红色的光芒射向黑牛，“献祭开始！”
黑牛的身体果然被红光笼罩，眼睛里的绿光开始消退，青铜锁链的虚影重新缠绕在它身上。就在它即将失控的瞬间，小牛犊突然对着它“哞”了一声，声音稚嫩却清晰。
黑牛猛地愣住，看向铁笼里的小牛犊。小牛犊虽然害怕，却还是用头轻轻蹭着铁栏杆，像是在安慰它。这一幕让黑牛想起一千三百年前，自己还是头小牛时，母亲也是这样保护它不被野狼伤害。
“痛苦不是你的全部，”成龙突然冲上前，将老爹给的忘忧草汁液洒向黑牛，“守护才是！”
忘忧草的汁液接触到红光，立刻爆发出刺眼的绿光。黑牛的灵体突然膨胀，挣脱了红光的束缚，它用头撞向炼炉，青铜色的角在撞击中迸出火花。炼炉里的牛血开始沸腾，竟顺着炉壁流成了绿色的溪流，溪水里浮现出无数牛的笑脸——是被狂怒符咒影响的动物灵，正在黑牛的力量下恢复清醒。
“不可能！”马库斯的狂怒符咒突然开始龟裂，“怨念怎么会被化解？”
“因为你不懂，”莉莉的机械臂变成激光枪，打碎了铁笼，小牛犊立刻跑到黑牛身边，用头蹭着它的腿，“动物的灵体里，守护的本能永远比愤怒强大。就像镇墓兽守护皇陵，母牛守护小牛，73号的碎片能量守护所有生命——这些都不是怨念，是爱。”
狂怒符咒彻底碎裂，73号的碎片残渣从符咒里掉出来，被黑牛的灵体轻轻接住。残渣在它掌心化作绿色的光点，融入牛首铜像——这次，铜像的眼睛里，绿光和青铜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既保留了历史的厚重，又充满了生命的温暖。
马库斯被赶来的警察逮捕时，嘴里还在嘶吼：“你们会后悔的！没有狂怒符咒，人类永远学不会尊重动物！”
黑牛的灵体走到他面前，用鼻子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背。马库斯突然愣住，眼神里的疯狂渐渐褪去，浮现出童年的记忆——他小时候曾救过一头受伤的小牛，却眼睁睁看着它被屠宰场的人拉走。原来他的愤怒，源于没能守护的愧疚。
“它说原谅你，”小玉的翻译器屏幕上跳出新的字，“守护的方式有很多种，报复从来不是其中一种。”
芝加哥艺术博物馆的展柜里，牛首铜像的旁边多了块小小的铭牌：“镇墓兽的灵体已重获自由，现以守护者的身份继续陪伴青铜。愿所有生命都能被温柔以待。”
黑牛的灵体偶尔会在月圆之夜出现，带着博物馆里的其他动物标本灵体散步，小到甲虫，大到恐龙骨架，都在它的守护下变得安宁。73号的碎片能量在它体内扎了根，每次它走过的地方，都会开出小小的绿花，像澳大利亚红土上的平衡草。
离开芝加哥前，小玉抱着小牛犊——它是从工厂救出来的奶牛之一，现在成了龙小组的新伙伴，脖子上挂着个小小的73号碎片吊坠。黑牛的灵体对着它咩咩叫，像是在告别，又像是在托付。
“它说要去世界各地，唤醒其他被封印的镇墓兽灵体，”成龙看着灵体渐渐消失在晨光里，“73号的碎片能量会跟着它，把守护的故事讲给更多生命听。”
老爹把最后一把艾草扔进垃圾桶：“早就说过，符咒能量再强大，也比不上一颗愿意守护的心。马库斯不懂这个，才会被怨念困住——就像这牛首，千年前的痛苦记忆，最终还是变成了守护的力量。”
飞机飞过密歇根湖时，小玉趴在舷窗上，看着芝加哥的轮廓渐渐变小。她脖子上的73号碎片突然发烫，投射出黑牛的身影：它正站在埃及金字塔前，唤醒了狮身人面像里的猫科灵体；又出现在印度的神庙，和大象的灵体并肩而行；最后停在澳大利亚的红土上，和黑绵羊的后代一起，围着平衡草晒太阳。
“原来它要去完成73号没走完的路，”大玉的声音从碎片里传来，“2034年的记录里，镇墓兽的灵体成了动物灵联盟的首领，带领所有被伤害过的灵体，用守护而非报复，改变了人类对动物的看法。”
小玉突然想起马库斯被逮捕时的眼神，轻声说：“痛苦的记忆也许不会消失，但我们可以选择让它长出花来。”
成龙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看向窗外的云层。阳光穿过云层，在湖面上洒下金色的光斑，像无数个小小的73号碎片，又像无数双温暖的眼睛，正看着这个被守护着的世界。
牛首的事件结束了，但守护的故事还在继续。就像那尊不再冰冷的青铜像，就像那头走遍世界的镇墓兽，就像龙小组每次冒险时，心里那点不肯熄灭的光——只要这光还在，痛苦就永远无法战胜温柔，愤怒就永远无法取代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