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里的黑暗像实质般裹住两人，林昭月的太初剑清光虽亮，却只在前方割开巴掌大的亮堂。叶凡摸出火折子晃了晃，火星子刚窜起便被不知从哪来的阴风吹灭，他指尖抵在腰间玉佩上——那是苏倾雪用寒梅冰魄雕的并蒂莲，此刻贴着肌肤发烫，像是在回应他的不安。
“洞壁的黏液有腐尸味。”林昭月突然开口，剑穗上的晨露凝成冰珠簌簌坠落，“我剑气探过，前面三丈有活物。”她的声音比平时更清冷，可握剑的手却悄悄往叶凡身侧挪了半寸——前世她作为剑修独行千年，此刻竟本能地想离这重生者近些。
叶凡喉头动了动。前世他陨落在问道境，见过太多诡谲洞穴，却从未像此刻这样，心跳快得像要撞破胸腔。不是因为危险，而是林昭月发间玉簪扫过他手背的温度，混着太初剑传来的剑气，让他想起六年前第一次见她时，这姑娘举着剑抵在他颈侧，说“苍梧剑宗不收废物”，如今那剑却在为他劈开黑暗。
“咚——”
心跳声突然拔高，震得两人耳膜发疼。林昭月的剑嗡鸣出鞘，清光暴涨三尺，照见前方石笋丛中一对幽绿竖瞳。
“石鳞兽！”叶凡瞳孔骤缩。前世他在古卷里见过这东西的画像，以活祭血脉为食，最善隐匿气息，刚才的“心跳”根本是它的呼吸声！
他内天地瞬间运转，星图投影里闪过石鳞兽弱点——后颈三寸处有片淡金色鳞甲，是连接脑部的命门。
“昭月！”他拽着林昭月往侧方翻滚，石笋在两人刚才站的位置轰然断裂，石鳞兽庞大的身躯挤开石笋群，脊背嶙峋如刀山，每片鳞甲都沾着半干的血渍。
林昭月借势跃起，太初剑划出银河般的光轨，剑气精准劈向石鳞兽左眼——那是她根据剑鸣频率算出的破绽，却见石鳞兽甩尾一挡，鳞甲与剑气相撞迸出火星。
“攻后颈金鳞！”叶凡甩出三枚淬了家传“破甲散”的银针，趁石鳞兽偏头避针的刹那，内天地灵气如潮水涌出，在他掌心凝成半透明的灵气刃。
林昭月的剑尖微颤，像是听懂了他的话，清光骤然转为炽白，竟是将太初剑典里的“星陨式”强行催发到小成境！
石鳞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后颈金鳞被剑气划开三寸长的口子，黑血喷溅在叶凡脸上。他抹了把脸冲上前，灵气刃直插伤口，内天地里的星图疯狂转动，精准推演着石鳞兽每一次挣扎的轨迹。
两人配合得像共舞百年的剑与鞘，林昭月的剑气封死退路，叶凡的灵气刃专挑弱点，不过半柱香时间，石鳞兽庞大的身躯便重重砸在地上，掀起的气浪震落了洞顶石屑。
“呼......”林昭月扶住洞壁喘气，发簪不知何时散了，青丝垂落肩头，耳尖泛红。她看向叶凡，后者正用袖口擦灵气刃上的黑血，侧脸在剑光照耀下轮廓分明。“你刚才......”她顿了顿，“怎么知道它的弱点？”
叶凡指尖轻轻碰了碰腰间玉佩，那是苏倾雪的寒梅冰魄，此刻正散发着丝丝凉意，像是在提醒他莫要暴露内天地的秘密。“前世看过点杂记。”他笑了笑，弯腰捡起石鳞兽颈间的青铜环——环上刻着太初道统的云纹，“看来这东西是守洞兽，环里应该有机关。”
果然，青铜环贴在洞壁的刹那，石屑簌簌坠落，露出半人高的石门。林昭月的剑自动指向门内，清光比刚才更亮三分。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迈步进去。
密室不大，中央石桌上摆着个青玉匣，旁边散落着几枚褪色的玉符，墙壁上刻满星图，与叶凡内天地里的投影严丝合缝。他指尖刚碰到青玉匣，匣盖便自动弹开，一卷泛黄的古籍静静躺在里面，封面上“长生秘录”四个篆字泛着金芒，像是活的。
“这是......”林昭月凑过来，呼吸拂过他耳尖，“太初道统的镇派典籍！我在宗门禁地见过残页，没想到完整的在这里。”她指尖抚过古籍，太初剑突然发出清越剑鸣，像是在朝圣。
叶凡翻开第一页，密密麻麻的小字里竟有他前世苦思不得的“天道法则推演术”，更下方还记着“内天地与外世界共鸣之法”——这不正是他金手指的完美补全？
他喉咙发紧，抬头看向林昭月，后者正盯着某页“太初剑典·合道篇”，眼尾泛红，显然也看到了毕生所求。
“回去给她们看看。”叶凡将古籍小心收进内天地，“倾雪的毒术、红妆的蛊、挽霜的谋略，说不定都能在里面找到助力。”他说这话时，眼前闪过苏倾雪塞离魂笛时眼尾的红，楚红妆分破瘴丹时歪头的笑，秦挽霜刮石粉时利落的动作——这四个姑娘，早成了他内天地里最珍贵的星子。
林昭月点头，伸手替他理了理被石鳞兽血溅脏的衣领，指尖在他喉结处顿了顿，终究还是垂了下去。“走吧。”她说，声音轻得像洞顶滴落的石乳，“她们该等急了。”
洞外的天光让两人眯了眯眼。苏倾雪的红绸还在裂谷边缘飘着，只是原本飞扬的弧度此刻有些发蔫；楚红妆的金蛊正绕着她发间的银步摇转圈，每转一圈就撞一下，显然急得不行；秦挽霜攥着地图的手背上青筋凸起，看见两人身影的刹那，她猛地站起身，匕首“当啷”掉在地上。
“阿叶哥哥！昭月姐姐！”楚红妆率先扑过来，金蛊“嗡”地落在叶凡肩头，用触须轻轻碰他耳垂——这是蛊虫确认主人平安的动作。
苏倾雪的短笛还含在嘴里，却没再吹《阳关三叠》，见两人走近，她别过脸用红绸擦眼角，声音却带着笑：“回来就好，我煮了青梅酒。”
秦挽霜捡起匕首，指尖快速划过地图上的标记，突然伸手按住叶凡的肩：“古籍呢？”她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看见了能翻转大楚朝堂的筹码，可下一秒又软了声音，“......我是说，你们找到传承了？”
叶凡从内天地取出古籍，四女的目光瞬间黏在上面。苏倾雪的红绸悄悄缠上他手腕，楚红妆的金蛊在古籍上方盘旋，林昭月的太初剑轻颤着贴紧他后背，秦挽霜的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摩挲，像是怕碰碎什么。
暮色渐浓时，有人在裂谷边生起篝火。火光照着五张年轻的脸，《长生秘录》被叶凡轻轻放在中间，金芒在火光里忽明忽暗，照见古籍边缘若隐若现的血纹——那是太初道统最后一代传人，用心头血写下的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