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寒生逐命途
晴光泼洒在消融的雪痕上,泥土泛着湿润的腥气,刚冒尖的草芽裹着细碎的泥点,在风里轻轻晃悠。三角蜷在毡房门口的暖阳里,断腿已经能慢慢着地,浅灰毛发被晒得蓬松,时不时抬爪挠挠耳朵,眼神慵懒又藏着几分警惕——毕竟是从风雨里熬过来的流浪猫,哪怕如今有了安稳的住处,骨子里的戒备也没彻底散去。雪球则在牧草地上撒欢,雪白的身影窜过枯黄的草丛,追逐着低飞的虫豸,偶尔跃起来扑空,摔在草里滚出一团轻尘,沾了满身草屑也不在意,爬起来抖抖毛,又继续追着目标跑,灵动得像一团跳动的雪。
萧汀攥着小锄头跟在萧凡身后,帮着清理围栏旁的碎石,小小的身子晃悠着,却格外卖力,额头渗着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滑,滴在泥土里,瞬间晕开一小片湿痕。“爸,这石头埋得真深,挖半天都挖不动。”他喘着气擦了擦脸,指尖蹭得脸颊沾了些泥灰,却依旧倔强地盯着脚下的碎石,手里的小锄头攥得更紧了。萧凡手里的铁铲起落间,碎石应声脱落,沉闷的声响在空旷的草原上格外清晰,他侧头看了眼儿子,语气沉稳得像脚下的土地:“草原上的活计都得耐着性子,急不得,慢慢来才能把事做扎实。”说着,他抬手把一块较大的碎石搬开,露出底下黝黑的泥土,刚冒头的草芽从石缝里挤出来,嫩得能掐出水,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绿光。
叶澜坐在不远处的草地上,膝盖上摊着绘本,笔尖在画纸上快速滑动,墨色的线条勾勒出围栏旁父子俩劳作的身影。阳光落在画纸上,把萧凡宽厚的肩膀描得格外挺拔,萧汀的小脸上满是认真,连额角的汗珠都清晰可见,旁边还画了两团小小的身影,是打闹的三角和雪球,画面里满是烟火气。她时不时抬眼望向牧场深处,那里的草丛更密,枯黄的草叶长得齐腰高,风一吹就翻涌着波浪,像一片暗沉的海洋,藏着草原深处的未知与凶险,没人知道那片草丛里藏着什么生灵,是温顺的野兔,还是凶猛的野兽。
忽然,雪球的叫声变得急促起来,不再是之前追逐虫豸时的轻快雀跃,反倒带着几分凶狠的警惕,雪白的身影僵在不远处的草丛前,毛发炸起,尾巴绷得笔直,对着草丛深处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像是在对抗什么威胁。三角也立马站起身,瘸着腿快步凑到雪球身边,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呜咽声,眼神紧紧盯着草丛,全身肌肉紧绷,做好了随时扑上去的防备姿态,哪怕自己断了一条腿,守护家园的本能也没丝毫减弱。
“怎么了?”萧凡停下手里的活,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像草原上捕猎的雄鹰,紧紧锁着雪球和三角注视的方向,同时抬手按住想往前冲的萧汀,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别乱动,站在我身后。”叶澜也收起绘本,快步走到萧凡身边,心里泛起一丝不安,手心微微攥紧——牧场深处虽常有生灵出没,但很少会让两只猫如此戒备,想来这次遇到的,不是寻常的小动物。
几人顺着两只猫注视的方向望去,只见枯黄的草丛缓缓晃动,草叶被硬生生压出一道痕迹,一道灰黑色的身影从草里钻了出来,是那只草原独狼。它的前腿明显受了重伤,伤口处的毛发被鲜血浸透,黏成一团暗红色的硬块,走路时一瘸一拐,每走一步都忍不住晃一下,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可它的眼神却依旧凶狠,泛着冷冽的光,像是淬了寒的锋刃,哪怕自身已然虚弱不堪,野性里的威慑力也没减半分。在它身后,跟着一只小小的幼狼,浑身毛茸茸的,毛色偏浅,还带着几分奶气,怯生生地躲在独狼身后,时不时探出头,眼里满是惶恐,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只能紧紧贴着独狼的身子,寻求一丝庇护。
独狼察觉到他们的目光,猛地停下脚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低吼,声音沙哑又凶狠,带着强烈的威慑意味,像是在警告他们:“别过来,否则我会拼命。”它微微弓起身子,把幼狼护在身后,受伤的前腿微微蜷缩,却依旧努力挺直脊背,摆出一副戒备的姿态,每一根毛发都绷得紧紧的,哪怕疼得浑身发抖,也没露出半分示弱的模样——在草原上,示弱就意味着死亡,它不能倒下,更不能让幼狼出事。
萧汀看着独狼流血的伤口,心里莫名揪了一下,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下意识想往前凑:“爸,它受伤了,流了好多血,好像很疼……咱们要不要帮帮它?”话还没说完,就被萧凡一把拉住,力道大得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别过去。”萧凡的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眼神紧紧盯着独狼,语气里满是冷静,没有半分同情,“草原上的规矩,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是它自己的命数,也是草原的法则,咱们管不得,也不能管。”
叶澜也攥紧了衣角,看着独狼身后瑟瑟发抖的幼狼,心里泛起一阵不忍,鼻尖微微发酸,可她也清楚萧凡的话没错。草原从不是温情脉脉的温室,这里的每一个生灵都在刀尖上讨生活,受伤、挨饿、躲避天敌,都是家常便饭,受伤的野兽要么靠自己的毅力撑过去,要么沦为其他生灵的猎物,这是刻在血脉里的生存法则,没人能轻易打破。若是他们贸然上前,不仅可能被受伤的独狼攻击——受伤的野兽往往更疯狂,还会打乱草原的平衡,往后这对狼母子若是习惯了依赖人类,失去了独自生存的能力,迟早会丧命在这片草原上。
独狼似乎察觉到他们没有上前的意图,低吼声渐渐轻了些,但依旧没放松戒备,眼神死死盯着他们,像是在判断眼前的人类是否会对自己和幼狼造成威胁。它缓缓挪动脚步,每走一步都格外艰难,伤口处的鲜血滴落在草地上,留下一串暗红的印记,在枯黄的草叶间格外扎眼,像是在诉说着它的挣扎。幼狼紧紧跟着独狼的脚步,小短腿在草丛里磕磕绊绊,时不时被草茎绊倒,却立马爬起来,不敢有丝毫停留,只能拼尽全力跟上独狼的步伐。
雪球和三角依旧对着独狼龇牙咧嘴,喉咙里的嘶吼没停,却也没敢轻易上前,只是守在几人身前,像是在守护主人的安全。萧凡拉着萧汀往后退了几步,刻意给独狼和幼狼让出一条通路,眼神始终没离开那两道艰难前行的身影,眼底没有半分波澜,只有对草原法则的敬畏。“你要记住,”他低头看向萧汀,语气平静却带着分量,“草原上的生灵,都得靠自己熬过去,没人能一直依靠别人。受伤了,就自己舔舐伤口;饿了,就自己去捕猎;遇到天敌,就自己拼命反抗。熬过去了,就能活下去,还能变得更强大;熬不过去,就只能被淘汰,成为别人的食物,这就是草原的生存之道。”
他顿了顿,指了指独狼的方向,继续说道:“咱们要是帮了它,看似是善意,实则是害了它。往后它若是习惯了人类的帮助,失去了野性,遇到危险时不知道反抗,找不到食物时不知道捕猎,迟早会被这片草原淘汰。而且,受伤也是一种历练,挺过去的狼,才会更懂得如何在草原上活下去,才能更好地保护幼狼。”
萧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他看着独狼和幼狼渐渐走进牧场深处的草丛,身影很快被茂密的草叶淹没,只留下一串暗红的血印,在阳光下慢慢干涸,变成深褐色的痕迹。他攥紧了手里的小锄头,指节都有些发白,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草原从不是温柔的地方,这里的每一个生灵都在拼尽全力活下去,没有谁能一直躲在庇护下,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在这片土地上站稳脚跟,就像爸爸说的那样,适者生存,弱者只能被淘汰。
雪球和三角见独狼走了,也渐渐放松下来,毛发慢慢平复,雪球又开始在草地上撒欢,只是偶尔会朝着牧场深处望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像是在确认危险是否真的离开。三角则慢悠悠地走回毡房门口,重新蜷在暖阳里,只是这次没了之前的慵懒,耳朵时不时轻轻动一下,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立马抬起头,保持戒备。
萧凡重新拿起铁铲,继续清理围栏旁的碎石,铁铲撞击石头的声响再次响起,动作依旧沉稳有力,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草原上再寻常不过的插曲,没在他心里留下半点痕迹。“干活吧,围栏得尽快清理好,还要修补破损的地方,不然等牛羊过来,容易被碎石划伤,也可能会从破口处跑出去,遇到天敌就麻烦了。”他开口说道,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萧汀也收起心思,拿起小锄头跟着忙活起来,只是手里的动作比之前更用力了些,小小的身子里像是藏着一股劲,像是在暗下决心,要像草原上的生灵一样,变得更强大,能帮着家里分担更多,也能保护好弟弟妹妹和两只小猫。
叶澜重新坐回草地上,低头看向绘本,笔尖却顿了许久,迟迟没能落下。她想起刚才独狼凶狠又虚弱的眼神,想起幼狼惶恐不安的模样,想起草地上那串暗红的血印,心里五味杂陈,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闷闷的。但她也清楚,萧凡说的是对的,草原的法则容不得半点仁慈,每一份不合时宜的善意,都可能成为打破平衡的隐患,甚至会害了对方。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擦掉画纸上多余的线条,重新拿起笔,把刚才那一幕悄悄画进了绘本的角落——两道艰难前行的狼影,一串暗红的血印,枯黄的草丛里藏着冷冽的生机,没有温情,只有生存的挣扎,这是草原最真实的模样。
风又吹了起来,卷着草叶的清香,掠过牧场上的每一寸土地,把刚才的血腥味渐渐吹散。远处的牛羊依旧在悠闲地啃草,时不时抬头叫两声,声音清脆悦耳,像是在享受这难得的暖阳;近处的两只小猫追逐嬉戏,雪球偶尔扑到三角身上,三角也不生气,只是轻轻挥爪推开它,身影灵动活泼;毡房里的火塘烧得正旺,隐约能闻到奶茶的醇厚香气,混着羊毛的暖意,漫出毡房,飘在草原上。一切似乎都和刚才一样平静,仿佛刚才那惊险又残酷的一幕从未发生过,但萧汀的心里,却悄悄多了一份对生命的敬畏,也多了一份对草原法则的深刻认知。
他一边挖着碎石,一边时不时看向牧场深处,心里清楚,那对狼母子接下来还要面对很多困难:伤口的疼痛、寻找食物的艰难、还有可能遇到的天敌。可他也明白,自己帮不了它们,也不能帮它们,只能看着它们靠自己的力量挣扎求生。就像爸爸说的,这是草原的规矩,没人能违背,哪怕心里有不忍,也只能遵守。
萧凡清理完一块碎石,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天空湛蓝,没有一丝云彩,阳光刺眼却温暖,洒在草原上,把泥土晒得微微发烫。他知道,再过不久,草原上的牧草就会越长越茂盛,牛羊也会越来越壮实,可这片看似平静的草原下,藏着无数的凶险,每一个生灵都在拼尽全力活下去,没有谁能一帆风顺。他从年轻时就守着这片牧场,见过太多生灵的挣扎与死亡,也见过太多生命的顽强与坚韧,早就明白了草原法则的残酷,也学会了敬畏每一个拼尽全力活下去的生命——不是同情,而是尊重它们为了生存付出的努力。
“爸,你看,那边有只野兔!”萧汀忽然指着不远处的草丛喊道,眼里满是兴奋,暂时把狼的事情抛到了脑后。萧凡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只灰色的野兔从草丛里窜出来,飞快地跑向牧场深处,身影一闪就没了踪迹。“野兔跑得真快。”萧汀感叹道,眼里满是羡慕,“要是我也能跑那么快就好了。”萧凡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好好干活,多锻炼,以后你也能跑得很快。”萧汀用力点点头,手里的小锄头挥得更带劲了。
叶澜坐在草地上,看着父子俩忙碌的身影,又看了看嬉戏的两只小猫,心里渐渐平静下来。她拿起绘本,继续画画,这次画的是阳光下的牧场,嫩绿的草芽、悠闲的牛羊、灵动的小猫,还有远处湛蓝的天空,画面温暖又明亮,像是在弥补刚才那一幕带来的压抑。只是她心里清楚,这份温暖的背后,藏着草原最残酷的法则,温暖与残酷并存,才是草原最真实的样子。
不知不觉间,太阳渐渐升到了头顶,阳光变得格外刺眼,温度也升高了不少,草原上的风里多了几分暖意。萧凡停下手里的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先回家吃饭吧,下午再接着干。”萧汀点点头,放下手里的小锄头,跟着萧凡往毡房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两只小猫,喊道:“三角,雪球,回家吃饭啦!”两只小猫听到叫声,立马朝着毡房跑来,雪球跑得飞快,三角也努力跟着,虽然依旧一瘸一拐,却没落下太多。
回到毡房里,叶之澜已经做好了午饭,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手抓羊肉、炒沙葱,还有一碗醇厚的奶茶,香气弥漫在整个毡房里,让人瞬间觉得饥肠辘辘。萧予安和萧予宁两个小家伙正坐在地毯上玩积木,看到他们进来,立马丢下积木,朝着萧凡和萧汀跑过来,嘴里喊着:“爸爸,哥哥!”萧凡弯腰抱起两个小家伙,在他们脸上各亲了一口,眼里满是温柔——对家人的温柔,和面对草原法则时的冷静,并不冲突。
叶之澜把饭菜端到桌上,笑着说:“快坐下吃饭吧,忙活一上午了,肯定饿了。”几人坐下吃饭,萧汀一边吃着羊肉,一边忍不住把刚才遇到狼的事情告诉了叶之澜:“妈,刚才我们在清理围栏的时候,遇到了一只受伤的独狼,还有一只小狼,那只独狼好可怜,流了好多血,可是爸爸说不能帮它,因为草原的法则是弱肉强食。”
叶之澜摸了摸萧汀的头,温柔地说:“爸爸说得对,草原上的生灵都要靠自己活下去,这是没办法的事情。那只独狼虽然可怜,但它肯定很坚强,会努力撑过去的,还会保护好小狼。”萧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低头吃饭,只是心里还是惦记着那对狼母子,不知道它们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安全的地方休息,有没有找到食物。
吃完饭,萧汀本来想出去玩,却被萧凡叫住了:“下午咱们去筛选牧草种子,争取早点种下去,等牧草长出来了,牛羊就能吃到新鲜的草了。”萧汀点点头,虽然心里还想着牧场深处的狼,但还是乖乖答应了:“好,爸,我跟你一起去。”叶澜则留在家里,陪着萧予安和萧予宁玩,顺便收拾碗筷,两只小猫则蜷在毡房里的暖阳里睡觉,偶尔伸个懒腰,模样惬意。
下午的阳光依旧温暖,萧凡带着萧汀来到毡房旁边的仓库,里面堆着不少牧草种子。萧凡把种子倒在一块干净的布上,开始筛选,把饱满的种子挑出来,把干瘪的、破损的种子挑出去——只有饱满的种子,播下去后才能长出茁壮的牧草。萧汀也学着萧凡的样子,蹲在布边,小心翼翼地筛选种子,把看起来饱满的种子放进旁边的袋子里,偶尔会拿起一颗种子放在手里把玩,好奇地问:“爸,这些种子播下去多久能长出牧草啊?”
“大概半个月就能冒出芽尖,再过一个多月,就能长得很高了,到时候牛羊就能吃到新鲜的牧草了。”萧凡一边筛选种子,一边耐心回答,手里的动作不停,很快就挑出了不少饱满的种子。萧汀点点头,眼里满是期待:“那我要天天去看看,看看种子什么时候发芽。”说着,他把挑好的种子小心翼翼地放进袋子里,生怕把种子弄坏了。
就在这时,毡房外忽然传来雪球的叫声,这次的叫声比上午更急促,还带着几分慌乱。萧凡心里一紧,立马站起身:“不好,可能出事了。”他拉着萧汀快步跑出仓库,只见雪球正对着牧场深处的方向狂叫,毛发炸起,眼神里满是恐惧,三角也站在雪球身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却不敢往前迈一步。
“怎么回事?”萧凡皱起眉头,眼神锐利地看向牧场深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拉着萧汀快步走到毡房门口,叶之澜也抱着萧予安和萧予宁走了出来,脸上满是担忧:“怎么了?雪球怎么叫得这么厉害?”
几人朝着牧场深处望去,只见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一阵激烈的嘶吼声,还有草叶剧烈晃动的声音,隐约能看到几道身影在草丛里打斗。“是狼的叫声!”萧汀脸色微微发白,声音有些颤抖,“肯定是那只受伤的独狼遇到危险了!”
萧凡的眼神沉了下来,紧紧盯着草丛晃动的方向,很快就看清了里面的情况——那只受伤的独狼正在和两只体型更大的野狼打斗,那两只野狼看起来很凶猛,显然是来抢夺地盘,或者是来捕食独狼和幼狼的。独狼虽然受伤了,却依旧拼尽全力反抗,它死死护着身后的幼狼,对着两只野狼龇牙咧嘴,时不时扑上去咬一口,哪怕身上又添了好几道伤口,鲜血直流,也没后退半步。幼狼躲在独狼身后,吓得瑟瑟发抖,却不敢跑,只能紧紧贴着独狼的身子。
两只野狼显然没把受伤的独狼放在眼里,轮番朝着独狼攻击,独狼渐渐体力不支,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动作也越来越迟缓,嘶吼声越来越沙哑,却依旧没露出半分示弱的模样,眼神里满是倔强和凶狠——它不能倒下,一旦倒下,它和幼狼都会成为对方的食物。
萧汀看着这一幕,心里又怕又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来,只能紧紧攥着萧凡的手:“爸,那两只狼好凶,独狼快撑不住了……”叶之澜也脸色发白,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眼里满是不忍,却不敢说话——她知道,萧凡不会出手帮忙,这是草原的法则,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萧凡的眼神依旧冰冷,没有半分波澜,只是紧紧盯着草丛里的打斗,像是在看一场再寻常不过的生存之战。他心里清楚,这就是草原的残酷,弱小就会被欺负,甚至会丢掉性命,那只独狼能不能活下来,全看它自己的本事,没人能帮它。哪怕它今天死在这里,也是它的命数,是草原法则的选择,谁也改变不了。
草丛里的打斗越来越激烈,独狼的身上又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伤口流下来,滴在草地上,把周围的草叶都染成了红色。它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倒,两只野狼趁机扑了上去,独狼猛地转头,狠狠咬在其中一只野狼的脖子上,那只野狼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想要挣脱,可独狼咬得死死的,哪怕另一只野狼在它身上咬了一口,也没松嘴。
很快,被咬伤的野狼渐渐没了力气,瘫倒在草地上,另一只野狼见同伴受伤,眼神里闪过一丝忌惮,却依旧没放弃,对着独狼龇牙咧嘴,像是在犹豫要不要继续攻击。独狼松开嘴,吐出一口鲜血,眼神里满是凶狠,哪怕浑身是伤,体力耗尽,威慑力却依旧十足,它对着那只野狼低吼一声,像是在警告对方:“再过来,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那只野狼犹豫了许久,看着独狼凶狠的眼神,又看了看地上受伤的同伴,最终还是没敢上前,转身跑进了牧场深处的草丛里,很快就没了踪迹。独狼看着野狼跑远,才彻底松了口气,踉跄着晃了晃,差点倒下,它低头舔了舔幼狼的脑袋,眼神里的凶狠渐渐柔和了几分,却依旧带着疲惫和痛苦。
过了好一会儿,独狼才慢慢站起身,带着幼狼,一瘸一拐地朝着更深的草丛走去,这次它走得更慢了,身上的伤口都在流血,留下一串更长、更鲜艳的血印,在阳光下格外刺眼。雪球和三角的叫声渐渐轻了下来,却依旧盯着独狼离开的方向,眼神里满是警惕。
萧汀看着独狼艰难的身影,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却没敢哭出声,只是紧紧攥着拳头,心里忽然明白了萧凡说的话——草原上的生存,从来都不是容易的事情,每一个活下去的生灵,都拼尽了全力。那只独狼虽然受伤了,却很坚强,为了保护幼狼,哪怕面对两只更强的野狼,也没退缩,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它赢了,也活下来了。”萧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气依旧平静,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认可,“靠它自己的力量,活下来了。”萧汀抬起头,看着萧凡,眼泪还挂在脸上,却用力点点头:“嗯,它很厉害。”
“记住这种感觉,”萧凡看着他,认真地说,“在草原上,没人能一直保护你,只有自己足够强大,足够勇敢,才能面对所有的危险,才能活下去。就像这只独狼一样,哪怕受伤了,哪怕面对比自己强的敌人,也不退缩,拼尽全力去反抗,这才是草原生灵该有的样子。”
萧汀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看着牧场深处独狼离开的方向,心里暗暗发誓:“我也要变得很强大,像独狼一样勇敢,保护好弟弟妹妹,保护好爸爸妈妈,保护好咱们的牧场。”
萧凡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眼里闪过一丝欣慰,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好,爸爸相信你。”说完,他转身看向仓库的方向:“走吧,咱们继续筛选种子,早点把种子种下去,把牧场打理好,才能在这片草原上好好活下去。”
几人转身回到仓库,继续筛选牧草种子,毡房外的阳光依旧温暖,雪球和三角也渐渐平静下来,回到毡房门口晒太阳,只是它们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和独狼一样的警惕与坚韧。牧场深处的草丛里,独狼带着幼狼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终于可以暂时休息了,它舔舐着身上的伤口,疼得浑身发抖,却依旧先把幼狼护在怀里,舔了舔幼狼的毛发,像是在安慰它。它知道,这次虽然赢了,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接下来的日子会更艰难,伤口的疼痛、食物的短缺,都是巨大的挑战,可它不会放弃,为了自己,也为了幼狼,它必须拼尽全力活下去。
夕阳渐渐西沉,把草原染成了一片温暖的橘红色,像是给草原披上了一层橘红色的纱衣。萧凡带着萧汀终于筛选完了牧草种子,袋子里装满了饱满的种子,沉甸甸的,像是装满了希望。叶之澜做好了晚饭,一家人坐在毡房里吃饭,毡房里的火塘烧得正旺,暖光映着每个人的脸庞,满是温馨。外面传来几声狼嚎,沙哑又悠远,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这次的狼嚎里,没有了之前的虚弱和惶恐,多了几分坚韧和不屈,像是在宣告自己的胜利,也像是在诉说着对生命的执着。
萧凡关掉毡房的门,挡住外面的寒意,转身看向家人,嘴角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明天天气好,咱们就把种子种下去,等牧草长出来了,咱们的牧场就会更热闹了。”叶之澜点点头,把煮好的奶茶端给萧凡,眼里满是温柔:“好,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萧汀坐在桌边,喝着温热的奶茶,心里却想着那只独狼,他知道,那只独狼今晚肯定会很难熬,却也相信,它一定会撑过去,就像草原上所有拼尽全力活下去的生灵一样。
夜色渐渐降临,草原上的风变得微凉,带着几分寒意,却也吹不散毡房里的温暖。繁星点点,照亮了这片承载着无数生灵挣扎与坚守的土地,在这里,没有永恒的温情,只有不变的法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每一个生灵都在拼尽全力活下去,用自己的方式,诠释着对生命的敬畏与执着。而萧家一家人,也在这片草原上,遵循着草原的法则,努力打理着牧场,守护着家人,用自己的坚韧,在这片土地上扎根、生长,和草原上的生灵一起,迎接每一个日出日落,经历每一次风雨挑战。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萧凡就带着叶之澜和萧汀来到牧场,准备播种牧草种子。萧汀拿着小锄头,在地上挖着小坑,萧凡把种子放进坑里,叶之澜则把土填好,一家三口分工合作,动作熟练又默契。阳光渐渐升起,洒在他们身上,把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落在满是希望的土地上。两只小猫跟在他们身边,时不时在草地上打滚,偶尔帮着“捣乱”,却也给劳作的时光添了几分乐趣。
牧场深处的山洞里,独狼缓缓睁开眼睛,伤口依旧很疼,却比昨天好了一些,它站起身,舔了舔幼狼的脑袋,然后走出山洞,朝着牧场边缘的方向望去——那里有它需要的食物,也有它需要警惕的人类。它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恢复体力,尽快去捕猎,才能养活自己和幼狼,才能在这片残酷的草原上,继续活下去。它的眼神依旧凶狠,却多了几分坚定,朝着草原深处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草丛里,只留下一道坚韧的背影,诉说着草原生灵的生存之道。
草原上的风轻轻吹着,带着草叶的清香,也带着生存的气息,每一个生灵都在自己的轨道上努力活着,遵循着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法则,在这片土地上演绎着属于自己的生命故事,残酷却也充满了力量,让人敬畏,也让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