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前的守望
萧凡刚把保温桶里最后一勺小米粥倒进叶之澜的碗里，手机就震了三下。是乔安发来的天气预报截图，红色预警字样格外扎眼——未来三天，西岸地区将出现持续暴雨，局部伴有短时强降水。他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目光不由自主飘向窗外，仿佛能透过医院的玻璃，看到西岸那片刚栽下不久的“汀澜”树苗。
叶之澜注意到他的走神，用勺子轻轻敲了敲碗沿：“又在想树苗？”她刚喂完宝宝，额角还沾着层薄汗，产后半月的脸色虽仍有些苍白，眼神却亮得很。宝宝在婴儿床里睡得安稳，小拳头攥着块印着小树苗图案的方巾，那是叶之澜前几天趁着宝宝睡觉时，一针一线绣的。
萧凡收回目光，伸手替她擦了擦汗，声音放得很轻：“乔安说要下暴雨，树苗那边地势低，怕积水。”他没说出口的是，自己昨晚偷偷去看过一次，树苗根部的土还没完全夯实，要是雨水漫上来，很可能会把根泡烂。
“那你得赶紧去处理啊。”叶之澜急着坐起身，却被萧凡按住肩膀。“你刚喂完奶，别乱动。”他指了指婴儿床，“宝宝昨晚闹了半宿，今天好不容易睡沉了，你也趁机歇会儿。我先去西岸看看情况，中午之前肯定回来。”
话是这么说，可等萧凡赶到西岸时，才发现事情比预想的更麻烦。树苗所在的那块地，比周围低了将近半尺，旁边的排水沟因为前阵子的大风，被吹倒的树枝堵了大半。他蹲下身，用手扒开排水沟里的枯枝败叶，指尖很快沾了层泥。刚清理没一会儿，身后就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是乔安扛着两把铁锹跑了过来。
“我猜你肯定在这儿。”乔安把一把铁锹递给他，额角的碎发被风吹得贴在脸上，“我早上给村里的老会计打电话，他说这块地以前就容易积水，得挖条临时导流沟，再搭个防雨棚才行。”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卖部，“我已经跟老板借了帆布和绳子，等会儿咱们先把导流沟挖好，再搭棚子。”
萧凡接过铁锹，心里暖得发慌。他原本还在琢磨怎么平衡医院和西岸的事，乔安这一来，倒帮他解了围。“辛苦你了，本来不该麻烦你的。”他握着铁锹，用力插进土里，泥土被翻起的瞬间，带着股湿润的青草味。
“跟我还客气什么。”乔安笑了笑，铁锹在她手里用得很熟练，“你白天得在医院陪嫂子和宝宝，西岸的活儿我多搭把手怎么了？再说了，这树苗也有我的份儿，我不得看着它好好的？”
两人埋头挖了将近一个小时，导流沟终于有了雏形。萧凡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得赶紧回医院了。“下午我让村里的阿明叔过来帮忙搭棚子，你要是忙科研的事，就先回去。”他拍了拍乔安肩上的土，“帆布我已经跟老板说好了，下午让他帮忙送过来。”
“别啊，我下午没事。”乔安把铁锹扛在肩上，“我跟导师请假了，说家里有点事。你赶紧回医院吧，嫂子和宝宝还等着呢。对了，我昨天查了新生儿哄睡的小技巧，等会儿发给你，宝宝要是再闹，你试试抱着他轻轻晃，哼点慢节奏的歌。”
萧凡心里一热，点了点头，转身往医院跑。路上，他收到乔安发来的消息，除了哄睡技巧，还有一张她拍的树苗照片——阳光透过树叶洒在树苗上，新长出来的嫩叶泛着淡淡的绿，看着格外有生机。
回到医院时，叶之澜正坐在床边，看着婴儿床里的宝宝发呆。宝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小手在空中抓来抓去，嘴里还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你回来啦。”叶之澜抬头看到他，脸上露出笑容，“宝宝刚醒，没闹，就是有点想找人陪。”
萧凡走过去，轻轻抱起宝宝，按照乔安说的，慢慢晃着胳膊，嘴里哼起了叶之澜怀孕时经常听的摇篮曲。宝宝似乎很喜欢，眼睛慢慢眯了起来，小脑袋靠在他的怀里，呼吸也变得平稳。叶之澜看着父子俩的模样，拿出手机，悄悄拍下了这一幕。
“乔安说下午会帮忙搭防雨棚，阿明叔也会过去。”萧凡把宝宝放回婴儿床，盖好小被子，“晚上我再去西岸看看，确认一下导流沟和棚子没问题。”
叶之澜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小本子：“我把宝宝昨晚的睡眠情况记下来了，你看，他一点多醒了一次，三点多又醒了，每次都要哄半个多小时才能睡着。”她指着本子上的记录，语气里带着点无奈，“我倒是没关系，就是怕影响你休息，你白天还要跑西岸。”
“我不累。”萧凡接过本子，仔细看着上面的记录，每一条都写得很详细，包括宝宝醒的时候喝了多少奶，换了几次尿布。他抬头看向叶之澜，伸手握住她的手：“你才辛苦，刚生完孩子，还要熬夜照顾宝宝。等这阵子忙完，我好好陪你和宝宝。”
叶之澜笑了笑，靠在他的肩上：“我不辛苦，只要你和宝宝好好的，比什么都强。对了，阿明婶早上过来了，给我炖了红枣小米粥，还说下午过来帮我看会儿宝宝，让我能歇会儿。”
“嗯，我知道。”萧凡轻轻拍着她的背，“村里的人都很好，等宝宝出了月子，咱们请大家来家里吃饭，好好谢谢他们。”
下午的时候，阿明婶果然来了。她提着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新鲜的蔬菜和鸡蛋，还有一个自己做的虎头枕。“澜丫头，你赶紧躺下歇会儿，宝宝我来看着。”阿明婶把布袋子放在床头柜上，径直走到婴儿床边，看着宝宝的眼神满是慈爱，“这孩子长得真俊，跟萧凡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叶之澜确实有点累，听阿明婶这么说，便顺从地躺下，很快就睡着了。阿明婶坐在婴儿床旁边的椅子上，轻轻摇着婴儿床，嘴里哼着村里的童谣。宝宝似乎很喜欢阿明婶的声音，安安静静地躺着，小眼睛时不时眨一下，看起来格外乖巧。
萧凡趁着叶之澜睡觉的功夫，又去了趟西岸。乔安和阿明叔已经把防雨棚搭得差不多了，帆布牢牢地固定在架子上，导流沟也挖得更深了些。“怎么样，没问题吧？”萧凡走过去，检查了一下帆布的固定情况，又看了看导流沟。
“放心吧，肯定没问题。”阿明叔拍了拍手上的土，“我活了这么大岁数，搭防雨棚还是有经验的。这帆布厚得很，就算下再大的雨，也淋不到树苗。”
乔安指了指树苗根部：“我们还在根部周围铺了层干草，既能保暖，又能防止雨水溅起来把根冲坏。”她蹲下身，轻轻碰了碰树苗的叶子，“你看，这叶子多精神，肯定能扛过这次暴雨。”
萧凡看着眼前的防雨棚和导流沟，又看了看身边的乔安和阿明叔，心里满是感激。“真是谢谢你们了，要是没有你们帮忙，我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跟我们客气什么。”阿明叔笑了笑，“你和澜丫头平时对村里也很照顾，我们帮这点忙算什么。再说了，这树苗是你们俩的心意，我们也希望它能好好的。”
几个人又一起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才各自离开。萧凡回到医院时，叶之澜已经醒了，阿明婶正拿着一个小玩具，逗着宝宝玩。宝宝笑得咯咯响，小手脚不停地动着，看起来很开心。
“回来啦。”叶之澜看到他，坐起身，“阿明婶刚才还说，宝宝刚才笑了好多次，特别可爱。”
阿明婶把玩具递给宝宝，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做饭了。澜丫头，你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她又嘱咐了萧凡几句，让他多照顾叶之澜和宝宝，才提着布袋子离开。
晚上的时候，宝宝果然又有点闹。萧凡按照乔安教的方法，抱着宝宝轻轻晃着，哼着摇篮曲。叶之澜坐在旁边，帮宝宝轻轻拍着背。过了一会儿，宝宝终于睡着了，小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你看，乔安教的方法还真管用。”萧凡把宝宝放回婴儿床，小声对叶之澜说。
叶之澜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是啊，多亏了乔安。你赶紧去洗漱吧，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西岸看树苗呢。”
萧凡洗漱完回来时，叶之澜已经睡着了。他轻轻躺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的睡颜，又看了看婴儿床里的宝宝，心里满是安稳。他知道，明天的暴雨可能会很凶猛，但只要身边有家人，有朋友的帮忙，就没有什么扛不过去的。
第二天一早，雨就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萧凡早早地醒了，洗漱完后，先去婴儿床边看了看宝宝，宝宝还在睡，呼吸很平稳。他又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雨势，心里有些担心西岸的树苗。
“怎么了，担心树苗？”叶之澜也醒了，揉了揉眼睛，看着他的背影。
“嗯，不知道防雨棚能不能扛住这么大的雨。”萧凡转过身，走到床边坐下。
“肯定能的，乔安和阿明叔都很有经验。”叶之澜握住他的手，“再说了，就算有什么问题，等雨停了再去处理也不迟。你现在最重要的是陪我和宝宝，别太担心了。”
萧凡点了点头，心里稍微安定了些。他帮叶之澜倒了杯温水，又去给宝宝换了尿布。宝宝醒了，看到他，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小手伸过来，抓住了他的手指。
上午的时候，乔安发来消息，说西岸的防雨棚没问题，导流沟也很通畅，雨水都顺着导流沟流走了，树苗一点事都没有。萧凡看到消息，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赶紧把好消息告诉了叶之澜。
“我就说没问题吧。”叶之澜笑着说，“等雨停了，咱们带着宝宝去西岸看看树苗，让宝宝也跟小树打个招呼。”
“好啊。”萧凡点了点头，心里充满了期待。
暴雨下了整整两天，第三天早上，雨终于停了。天空放晴，阳光透过窗户洒进病房，暖洋洋的。萧凡吃完早饭，就迫不及待地想去西岸看看树苗。叶之澜也想去，于是他找护士借了个轮椅，推着叶之澜，抱着宝宝，一起去了西岸。
刚走到西岸，就看到乔安和阿明叔已经在那里了。乔安正在检查树苗的叶子，阿明叔则在清理导流沟里的杂物。“你们来啦。”乔安看到他们，笑着打招呼，“快过来看看，树苗一点事都没有，叶子还更绿了呢。”
萧凡推着叶之澜走到树苗旁边，宝宝在他怀里，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小树，小手伸过来，轻轻碰了碰树叶。树叶上还挂着水珠，被阳光一照，闪闪发光。
“你看，宝宝好像很喜欢小树呢。”叶之澜笑着说，伸手轻轻摸了摸宝宝的头。
“是啊，以后这小树就是宝宝的小伙伴了，一起长大。”萧凡看着树苗，又看了看怀里的宝宝，心里满是幸福。
阿明叔走过来，看着他们一家人，笑着说：“这真是太好了，小树没事，宝宝也健康，你们俩也好好的。以后啊，咱们村里又多了个开心果。”
乔安也笑着说：“等宝宝再大一点，咱们可以在西岸这边种更多的树，把这里变成一个小花园，宝宝可以在这里玩耍，咱们也可以在这里野餐。”
“好啊，这个主意好。”叶之澜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憧憬，“等我出了月子，咱们就开始准备，多种点花和树，让这里变得更漂亮。”
萧凡看着身边的家人和朋友，又看了看眼前生机勃勃的树苗，心里充满了感激。他知道，这段日子虽然有些忙碌，有些辛苦，但因为有了大家的帮忙和陪伴，一切都变得那么温暖，那么有意义。他相信，未来的日子里，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有朋友的支持和帮助，就一定能克服所有的挑战，迎来更美好的明天。
宝宝似乎感受到了大家的快乐，在萧凡怀里咯咯地笑了起来，小手紧紧地抓住了一片树叶，仿佛在和小树做着约定，要一起健康快乐地长大。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勾勒出一幅充满爱与希望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