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轴回响
星舰跃出光带时，萧凡的视网膜突然覆上层淡蓝色的数据流。那些数据并非星舰系统生成，而是直接源自虚空中漂浮的透明轴体——数以万计的虚轴像水晶纺锤般悬浮在星云里，轴体表面流淌着二进制代码构成的光纹，光纹交织处正渗出淡金色的星轨雏形。
“这是未成型的星轨虚轴。”萧凡放大数据流，发现每个虚轴的核心都嵌着粒银沙大小的光点，光点的波动与织核碎片完全一致，“织者创造星轨前，会先在虚轴里构建法则模型。”他突然注意到虚轴群边缘有处异常——那里的虚轴正在崩解，轴体表面的代码被暗绿色的数据流啃噬成蜂窝状。
小饭的尾巴突然炸毛，混沌能量在周身凝成暗紫色的护罩：“是噬序虫，比熵寂藤更麻烦的东西。它们以法则代码为食，尤其喜欢啃食未成型的星轨模型。”它指向虚轴崩解处的黑雾，“那雾里藏着母巢，至少有上千只噬序虫在孵化。”
萧凡将源生晶核的能量导入轮回晶，掌心的光纹突然分化成无数细小的光丝，光丝如探针般刺入最近的虚轴。数据流瞬间涌入脑海——这虚轴里存储着织者的建造日志，日志的最后几行被啃噬得残缺不全，但仍能辨认出关键信息：“虚轴阵列……为归序之地供能……母巢坐标……与初代织者的实验舱共振……”
“归序之地需要虚轴的能量才能成型。”萧凡撤回光丝，虚轴表面的损伤正被光纹修复，“这些噬序虫是被引来的，有人在故意破坏虚轴阵列。”他突然看向星云深处，那里有座半透明的球形建筑，建筑表面缠绕着银蓝相间的光带，光带的纹路与初代织者的徽记完全吻合，“那是实验舱，日志里提到的共振源就在里面。”
星舰靠近实验舱时，萧凡才看清建筑的奇特构造。舱体由数百万根虚轴编织而成，轴体间的缝隙里流淌着七彩的虹流墟能量，能量在舱顶汇聚成颗拳头大的光球——光球里悬浮着块菱形的织核碎片，碎片表面的纹路正在与虚轴阵列产生共鸣，每道共鸣波都会催生出新的虚轴。
“原来这实验舱是织核的培育器。”萧凡操控星舰穿过光带，舱内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数百具织者的遗骸悬浮在能量流中，他们的胸腔里都嵌着虚轴核心，轴体从心脏处延伸至指尖，指尖的光丝仍在编织未完成的星轨代码。最中央的高台上，初代织者的虚影正对着块全息投影，投影里是归序之地的完整模型——那是座由星轨和虚轴交织而成的环形空间站，站体中央嵌着颗完整的织核。
“他们在献祭生命培育织核碎片。”小饭的声音有些发沉，“噬序虫啃食虚轴时，这些遗骸的光丝会自动反击，但能量快耗尽了。”它突然冲向实验舱角落的黑雾，混沌能量在爪尖凝成利爪，“母巢藏在那里，我去撕开它的外壳！”
萧凡注意到初代织者虚影的手正按在全息投影的异常处——模型的环形轨道上有段暗绿色的代码，代码的波动与噬序虫的数据流完全一致。他刚要提醒小饭，就见黑雾突然炸开，数万只指甲盖大小的噬序虫喷涌而出，虫群在空中组成暗绿色的洪流，瞬间吞噬了小饭的混沌护罩。
“这些虫子能吞噬能量！”小饭被虫群裹住，暗紫色的护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它们的外壳有反能量涂层，物理攻击没用！”
萧凡突然想起虚轴里的日志，将轮回晶贴在最近的织者遗骸上。遗骸胸腔里的虚轴核心突然亮起，轴体表面的代码顺着光纹涌入轮回晶，在萧凡掌心编织出张代码构成的大网。这网比星轨织机的光网更细密，网眼处闪烁着虹流墟的七彩光芒，当他将网抛向虫群时，触网的噬序虫瞬间凝固成透明的晶体，体内的暗绿色数据流被光网分解成无害的星尘。
“原来织者早就留下了克制方法。”萧凡操控光网收缩，虫群的包围圈逐渐缩小，“这些虚轴里储存着净化代码，专门用来对付噬序虫的母巢。”他看向实验舱中央的织核碎片，碎片正在震颤，表面的纹路与光网产生强烈的共鸣，“碎片在引导净化代码，它能定位母巢的核心！”
光网突然射出道金光，精准地刺入黑雾深处。母巢的外壳应声破裂，露出里面团搏动的暗绿色肉团，肉团表面布满了与噬序虫相同的反能量涂层，但涂层下隐约可见银蓝色的虚轴纹路——像是母巢在吞噬虚轴时，被轴体的法则代码反噬了。
“那是被同化的虚轴核心！”小饭趁机挣脱虫群，混沌能量在爪尖凝成螺旋状的能量球，“母巢靠吞噬核心维持反能量涂层，打碎核心就能破防！”
萧凡将源生晶核的能量全部注入轮回晶，光网突然化作把代码构成的长剑，剑刃流淌着织核碎片的银蓝纹路。当他挥剑斩向母巢时，剑刃轻松刺穿了反能量涂层，直抵暗绿色肉团的中心——那里嵌着颗被侵蚀的虚轴核心，核心的银蓝纹路正在与暗绿色数据流激烈对抗。
“就是现在！”萧凡将长剑刺入核心，净化代码顺着剑刃涌入，暗绿色数据流瞬间沸腾起来，母巢的肉团开始剧烈收缩，“这些代码能唤醒虚轴的本源意识，让它反噬母巢！”
母巢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暗绿色的肉团逐渐透明，露出里面无数正在孵化的噬序虫卵。但虫卵接触到净化代码后，纷纷化作银蓝色的光尘，与实验舱里的能量流融合在一起。当最后只噬序虫被光网净化时，母巢彻底崩解，化作颗纯净的虚轴核心，悬浮在织核碎片旁，轴体的纹路与碎片完美咬合。
“又块碎片归位了。”小饭舔了舔爪子上的星尘，“实验舱的能量流在恢复，你看那些遗骸。”
萧凡转头望去，织者遗骸胸腔里的虚轴核心正在发光，轴体延伸出的光丝重新开始编织星轨代码，代码顺着能量流汇入归序之地的全息模型。模型的环形轨道上，暗绿色的异常代码正在消退，被银蓝相间的新代码取代——那是织者遗骸用最后能量修复的星轨法则。
“初代织者的实验成功了。”萧凡看向模型中央的织核位置，那里正闪烁着与源生晶核相同的光芒，“他想创造个能自我修复的星轨枢纽，让归序之地成为宇宙的法则平衡器。”他突然发现模型的数据库里藏着段视频，视频里的初代织者正对着镜头说话，他的眼睛里还没有暗紫色的疯狂，只有对星轨的痴迷。
“当织核碎片全部归位，归序之地会启动‘平衡协议’。”初代织者的声音带着笑意，指尖划过模型上的星轨，“到那时，秩序与混沌将在虚轴里共生，就像光与影，少了谁都不行。”视频的最后，他拿起颗黑色晶体——正是萧凡曾在记忆里看到的那块，“可惜熵的意志太顽固，我必须用极端手段……”
视频突然中断，画面被暗绿色的数据流覆盖。萧凡放大最后的画面，发现初代织者的实验台抽屉里露出半本日志，日志的封面上写着“虚轴共振公式”，公式的最后推导结果旁画着个奇怪的符号——那符号由星轨织者的徽记和混沌能量的纹路交织而成，与小饭护罩上的图案完全一致。
“原来小饭的混沌能量，也是平衡协议的一部分。”萧凡看向趴在虚轴核心上的小饭，它的爪子正无意识地划过轴体表面，混沌能量与银蓝纹路融合成螺旋状的光带，“织者早就预料到，需要混沌法则来中和秩序的僵化。”
源生晶核突然将新获得的织核碎片吸收，实验舱的全息模型突然亮起红光，在归序之地的外围标注出个闪烁的光点。萧凡放大光点，发现那里是片由虚轴残骸构成的小行星带，星带的中心漂浮着艘破损的探测舰，舰身上印着个从未见过的徽记——徽记由暗紫色的熵能和银蓝色的星轨纹路交叉而成。
“那是……被改造的织者探测舰？”萧凡调出探测舰的识别码，代码显示它属于初代织者的私人舰队，“它在向归序之地发送加密信号，信号里的波动……既有熵能，又有织者的法则代码。”
小饭突然打了个哈欠，混沌能量在周身形成个光球：“管它是什么，反正下一站就是归序之地了。”它纵身跃回星舰，爪子指向控制台的导航图，“探测仪显示，那里的织核碎片能量最强，应该是最后一块了。”
萧凡将源生晶核嵌入控制台，归序之地的全息模型突然展开细节——环形空间站的中心有座巨大的星轨织机，织机的梭子位置正好能容纳完整的织核。当他看向织机的操作界面时，界面上突然浮现出行星轨文字：“当织核归位，平衡自启，序与混沌，皆为星轨之线。”
星舰驶离实验舱时，萧凡回头望向那片重获生机的虚轴阵列。无数新的虚轴正在能量流中成型，轴体表面的代码流淌着银蓝与暗紫交织的光纹，像是秩序与混沌在共同书写新的法则。他知道，归序之地的秘密即将揭晓，而初代织者留下的平衡协议，或许正是终结熵与织者战争的关键。
毕竟，星轨的真谛从来不是绝对的秩序，而是让所有力量在平衡中共生——就像此刻掌心的源生晶核，银红蓝三色的光纹正交织成无限循环的莫比乌斯环，在虚空中静静等待着最终的归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