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帮总舵位于城东码头,气势恢宏。
青石台阶笔直地通向江面,江水滔滔,仿佛在诉说着漕帮的兴衰荣辱。
我跟着萧无咎穿过九曲回廊,廊下悬挂的灯笼在江风中剧烈摇晃,投下一片片诡异的光影,仿佛是一个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幽灵,在无声地暗示着即将到来的危机。
“三日前,帮中负责押运货物的陈三失踪了。”萧无咎在书房里落座,侍女奉上的茶汤冒着袅袅热气,茶香弥漫在空气中,却无法驱散房间里弥漫的紧张气氛。
他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的声响竟与窗外江水拍岸的节奏同步,仿佛他与这江水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案头压着半封未拆的密信,信纸边缘被指腹磨得发毛,隐约可见“弹劾”“勾结官府”的字迹。
这无疑是漕帮元老对他的质疑,内部的权力斗争已然暗流涌动。
但此刻,我更关心陈三的失踪是否与星芒剑有关,这把神秘的剑如同一块磁石,吸引着所有的线索,将整个江湖搅得不得安宁。
就在萧无咎说话间,隔壁书房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如同猫在黑暗中悄然行走。
我与萧无咎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悄悄靠近门边。
透过门缝,看到漕帮元老之一王堂主正鬼鬼祟祟地展开一封书信,他的眼神闪烁着贪婪与恐惧。
借着微弱的烛光,我看清信上写着:“借星芒剑扳倒萧无咎,事成之后……”
后面的字迹被他的手挡住,烛火下,他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里面躺着三枚金饼,饼面上刻着“天机”暗纹——这是三个月前他儿子被天机阁掳走时收到的“赎金”。
信上写着:“借星芒剑扳倒萧无咎,事成之后,令郎安然无恙。”
王堂主的手剧烈颤抖,将金饼紧紧攥在掌心,指节泛白。
但我心中已然明了,漕帮内部的争斗,竟与星芒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把剑就像一个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便释放出无尽的贪婪与罪恶。
一名护卫匆匆跑来,神色慌张,在萧无咎耳边低语几句:“城西又现命案,死者死状与之前相同,现场留下了半块染血的布,上面有奇怪符号,疑似与星芒剑线索有关。”
萧无咎微微点头,随后用手指在桌面敲出一段独特的节奏。
护卫立刻领会,转身离去。
我好奇地询问,萧无咎解释道:“这是漕帮独特的行船暗语,不同的敲击节奏代表不同的消息。刚才那节奏,是让他们保护好现场,收集所有线索。”
我恍然,漕帮内部的组织性竟如此严密,这复杂的暗语系统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帮众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而这或许能助我们更快揭开星芒剑的秘密,只要我们能顺着这张网,找到关键的节点。
“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城北的悦来客栈。”
萧无咎将案卷推给我,陈三的画像旁标注着“擅使软剑”。
我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玉佩,突然想起父亲曾说过,星芒蚀心剑需配合独特的内功心法才能发挥威力,练剑者必有一道暗红胎记在左肩。
这胎记,仿佛是打开星芒剑秘密之门的钥匙,而陈三,是否就是那把钥匙的持有者?
“查过陈三的家人吗?”我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温热的茶水驱散了些许寒意,试图从已知信息中找到突破口。
“他孤身一人,在京城有个远房表妹,但已多年没有往来。”
萧无咎推开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不过,我派人在他房间搜到这个。”
匣子里躺着完整的十二枚银星,每枚都刻着不同的星宿图案,仿佛是夜空中璀璨星辰的微缩。
最中间那枚刻着“破军”的银星旁,压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朱砂写着:“北斗主死,南斗注生,破军星动,血浸江湖”。
这字迹与父亲书房里的笔记如出一辙,是公孙家祖传的星象密语,仿佛穿越时空,将过去与现在紧密相连。
“北斗七星,南斗六星,还有……”
我拈起“破军”银星,心跳陡然加快,“这是星芒十二式的暗器,父亲当年教过我。”
萧无咎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么说,陈三是令尊的传人?”
“未必。”我将银星放回匣中,神色凝重,“星芒十二式本就是公孙家绝学,但若没有星芒蚀心剑相辅,威力不过尔尔。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陈三。”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如同密集的鼓点。
一名护卫跌跌撞撞闯进来:“帮主,不好了!码头的货物被劫,弟兄们死伤惨重!”
萧无咎霍然起身,长袍如黑色的火焰般扫落桌上的茶盏。
我跟着他冲向码头,血腥味混着江水的腥咸扑面而来,仿佛是一场残酷的战争刚刚结束。
十几个漕帮弟子倒在血泊中,伤口依旧是熟悉的银星形状,那银星仿佛恶魔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留活口了吗?”萧无咎揪住一名重伤的弟子,焦急地问道。
那人艰难地摇头,从怀里掏出半块染血的腰牌:“对……对方……天……”
话未说完,便断了气,双眼圆睁,仿佛死不瞑目。
我接过腰牌,上面刻着“天机阁”三个篆字。
天机阁,江湖中最神秘的情报组织,传闻他们掌握着天下所有秘密,却从不轻易插手江湖纷争。
如今却卷入星芒剑相关事件,背后定有隐情,这隐情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巨兽,让人不寒而栗。
“有趣。”萧无咎冷笑一声,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与不屑,“星芒蚀心剑,天机阁,看来我们惹上大麻烦了。”
江面上雾气渐浓,如一层厚厚的纱幕,将整个世界笼罩其中。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笛声,那笛声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悲伤的故事。
我握紧腰间的软剑,十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父亲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当心天机阁”——而他左肩的暗红胎记,此刻仿佛也在玉佩下发烫,提醒着我这一切并非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