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上尉的遗言与地脉之心
警报灯在头顶疯狂闪烁，红光照亮了申猴煞白的脸。他僵在原地，左手死死按在胸前的军牌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控制台屏幕的残骸上，那个黑袍人的影子一动不动，就像一幅印在碎玻璃上的画，静静地看着我们。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申猴的声音发颤，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那个半人半怪的东西。
安全门上的辐射警告灯每闪一次，整个控制室就被染红一次。\"嘀嘀嘀\"的警报声钻进耳朵，跟石门被撞击的\"轰隆\"声混在一起，吵得人脑壳疼。我握紧手里的短刀，掌心全是汗。手腕上的血契印记又开始发烫，视野边缘泛起淡淡的红光。
脚下的地面突然震了一下，头顶落下几片灰尘。石门的裂缝越来越大，已经能看到外面守穴者扭动的触须。
\"嗬...嗬嗬...\"
李建军上尉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青灰色的躯体不停抽搐。绿色的粘液从鳞片缝隙里渗出来，滴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滋滋\"的响声。他的左手还保持着人类的样子，微微颤抖；但右手已经完全变了形，墨绿色的鳞片覆盖着手背，手指以一种反人类的角度扭曲着。
\"上尉...\"申猴往前挪了一小步，声音里带着哭腔，\"是我啊，申小虎！五年前新兵训练营的那个申小虎！\"
听到\"申小虎\"三个字，上尉的身体猛地一震。他停止抽搐，那颗一半鳞片一半腐烂的脑袋缓缓转过来，黑洞洞的眼眶对准申猴的方向。
\"申...小...\"他的嘴巴开合着，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每个字都听得人心头发紧，\"虎...\"
突然，他喉咙里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刚才那点人情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上尉猛地抬起右手，五根覆盖鳞片的手指朝着申猴抓过去，动作快得像闪电。
\"小心！\"我一把推开申猴，短刀迎着上尉的爪子劈过去。刀锋划过鳞片，溅起几点绿色的汁液，腥臭扑鼻。
上尉吃痛，后退一步发出愤怒的嘶吼。他的身躯开始膨胀，鳞片下的肌肉贲张，裂开的皮肤里能看到红光闪烁。
\"快起来！\"我拉起摔倒在地的申猴，石门又一次被撞得巨响，这次直接掉下来一块脑袋大的石头，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守穴者的嘶鸣声近在咫尺，听得人头皮发麻。
申猴爬起来，却没往后退，反而盯着上尉胸前那块破碎的军牌。\"上尉，你看看这个！\"他扯下自己脖子上的军牌举起来，军牌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编号7304！还记得吗？你说过我们勘探七队永远不会散！\"
上尉的动作明显顿住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那块几乎被鳞片覆盖的军牌，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声音。覆盖在右半边脸上的鳞片开始剥落，露出下面腐烂的皮肤和凹陷的眼窝。
\"七...队...\"他断断续续地说，声音不再那么嘶哑，\"不...散...\"
就在这时，安全门上的辐射警告灯突然变成了刺眼的红色常亮，警报声也跟着变调，变得更加急促刺耳。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上面的数字——辐射值已经超过安全阈值的三倍，而且还在往上跳。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来：\\
【警告：高浓度辐射暴露】\\
【警告：血液污染风险提升】\\
【剩余时间：19小时47分】
手腕上的血契印记烫得厉害，像是有根烧红的针在扎皮肤。上尉猛地抬起头，黑色的眼眶里第一次映出红光，像是燃烧的余烬。
\"不...是...我...\"他突然捂住脑袋，跪倒在地，痛苦地扭动着身体，\"污...染...控...制...\"
绿色的粘液从他指缝里流出来，滴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我和申猴都看呆了，谁也没动。我们身后，最后一声巨响传来，石门彻底粉碎，守穴者的嘶鸣像针一样扎进耳朵。
\"走啊！\"申猴突然回头大吼，但他自己却没动，眼睛死死盯着在地上挣扎的上尉。
我咬咬牙，拉起申猴就往后拖。\"他已经不是人了！再不走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不行！\"申猴甩开我的手，眼眶通红，\"上尉是为了掩护我们才被地脉污染的！我不能把他扔在这儿！\"
上尉突然停止挣扎，猛地抬起头。他的右半边脸恢复了人类的模样，虽然布满皱纹和血污，但能清晰地看到坚毅的下颚和紧抿的嘴唇。左眼的位置不再是黑洞，而是一只浑浊但充满痛苦的眼球。
\"小...虎...\"他看着申猴，声音清晰了许多，虽然依旧沙哑，\"关...闭...\"
\"什么？\"申猴愣了一下。
\"关...闭...地脉...核...心...\"李建军上尉一字一顿地说，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他伸出恢复成人类模样的左手，颤抖着指向身后的主控制台地图。
我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地图上用红色标注着一个位于山体最深处的位置，旁边写着两个模糊的字：核心。
就在这时，我胸口的龙印玉佩突然发烫，烫得像是要烧穿衣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玉佩\"嗖\"地一下飞了出去，悬浮在控制台上方。一道红色的光纹从玉佩里射出来，连接到控制台的金属表面，像是在扫描什么。
系统面板再次弹出：\\
【地脉能量检测到共鸣】\\
【进入权限：验证中...】
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我的意识，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控制台、警报灯、甚至连嘶吼的守穴者都变得模糊，只有李建军上尉那双痛苦的眼睛越来越清晰。
\"快...密码...\"上尉突然朝申猴伸出手，手指颤抖着指向控制台侧面的红色按钮，\"自毁...程...序...\"
申猴恍然大悟，跌跌撞撞地冲到控制台前。他看着那个需要密码才能启动的紧急装置，双手抖得像筛糠。\"密码...什么密码...\"
石门的碎片散落一地，三只守穴者已经爬了进来，细长的触须在空中摆动着，朝我们慢慢靠近。最前面那只距离上尉已经不到三米，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上尉突然发出一声嘶吼，猛地站起来冲向守穴者。他用身体挡住触须，绿色的血液溅了一地，但眼睛始终看着申猴的方向。
\"勘探...队...编号...加...生日...\"他的声音越来越弱，鳞片再次开始蔓延。
申猴的眼睛一亮，颤抖着手指在密码键盘上输入一串数字。\"......\"
随着最后一个数字输入完毕，控制台发出\"嘀\"的一声长鸣。一块隐藏的面板弹开，里面的红色倒计时开始跳动：10:00。
\"成了！\"申猴回头大喊，脸上带着狂喜，但下一秒就凝固了。
守穴者的触须已经刺穿了上尉的胸膛，绿色的血液喷溅而出。上尉的身体软软地倒下去，但他的眼睛还在看着我们，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解脱的笑容。
就在这时，控制台屏幕的残骸上，那个黑袍人突然动了。他缓缓转过身，抬起苍白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面前的虚拟面板。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我能清楚地看到他说了两个字：
\"加速。\"
整个控制台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所有屏幕残骸同时显示出一行字：地脉核心最终阶段启动中...
上尉的身体突然抽搐起来，他挣扎着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申猴立刻冲过去，跪在他身边握住那只正在鳞片化的手。
\"上尉！撑住！\"
上尉看着申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他突然用力拽下脖子上的金属狗牌，塞进申猴手里，紧紧按住他的手。
\"交...给...团...长...\"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他的手无力地垂落，眼睛里的光芒彻底熄灭。下一秒，他的身体开始膨胀，鳞片下透出红光，明显是要自爆。
\"快走！\"我一把拽起还在发愣的申猴，朝着安全门冲过去。上尉用最后力气争取的时间，我们不能浪费。
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热浪将我们推出老远，重重摔在安全通道的地板上。我回头看了一眼，整个控制室已经被火焰吞噬，守穴者的嘶鸣戛然而止。但控制台残骸上，那个黑袍人的身影依然清晰，还朝我们的方向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说再见。
安全通道里的应急灯因为震动全部闪烁起来，忽明忽暗的红光把周围的环境照得如同地狱。前方黑暗中传来\"咔哒咔哒\"的机械运转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申猴突然咳嗽起来，我这才发现他的脸色不对劲，嘴唇发紫，呼吸急促。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金属狗牌，又抬头看了看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头儿...\"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我们...可能闯大祸了。\"
头顶传来金属扭曲的声音，像是有什么重物正在坠落。我扶着申猴站起来，他的腿软得厉害，几乎站不住。安全通道前方的黑暗里，那机械运转的声音越来越近，还夹杂着某种像是利爪刮擦金属的噪音。
手腕上的血契印记突然剧烈疼痛，系统面板上的剩余时间疯狂跳动，最后定格在：18小时32分。
\\[未完待续\\]安全通道的钢板地面还在发烫，爆炸的冲击波让墙壁渗出细密裂纹。我架着申猴的胳膊往后退，他半个人都挂在我身上，呼吸时胸腔发出破风箱似的异响。金属狗牌在他攥紧的掌心里硌得我臂骨生疼。
\"咳咳...头...你看...\"申猴突然指向头顶。
应急灯滋滋作响，红光像喘不过气似的断断续续。天花板的裂缝里垂下几条深绿色线管，其中一根正诡异地扭动着——不，不是扭动，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顶出来了。线管突然炸开，粘稠的黄色液体溅在我手背上，烫得我差点松手。
血腥味混着臭氧味突然变浓。
申猴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手指死死抠住我肩膀：\"后面！后面有东西！\"
我反手抽出短刀时，已经听见了鳞片刮擦金属的声音。黑暗中猛地窜出一道灰影，腥臭的风扑面而来。刀刃切开空气的瞬间，我看清那东西的脸——半张脸还留着勘探队员的制服碎片，另半边爬满粘液的鳞片里嵌着半截军牌。
\"守穴者同化了尸体！\"我大吼着将申猴推开，短刀横劈过去。刀锋正切开那东西的喉咙，墨绿色汁液喷了我一脸。
身后传来金属变形的刺耳声响。应急灯终于彻底熄灭，黑暗中只剩下安全通道尽头闪烁的绿色指示灯，像只窥视的眼睛。申猴的喘息声突然变调，我转头时正看见第二只\"尸体\"从通风管道里挤出来，它的手臂已经变成了守穴者的触须，在黑暗中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走！\"我拽起瘫软的申猴冲向绿光。血契印记烫得像烙铁，视野边缘的红光越来越浓。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
【警告：地脉核心能量异常波动】\\
【警告：生物污染浓度超标】\\
【剩余时间：17小时59分】
申猴突然站住不动，我拽了两下没拉动。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吓人，手里的金属狗牌被体温焐得发烫：\"上尉说...交给团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现在没空研究这个！\"我听见身后的触须已经离我们不到三米，那簌簌声像毒蛇吐信。
\"龙脊山军备库！\"申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指甲深深嵌进我皮肤，\"勘探七队失踪的那年，团长就在龙脊山！\"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密集的破裂声，更多粘液滴落在地上。我不再废话，拦腰抱起申猴冲向那点绿光。通道尽头不是预想中的安全出口，而是一道紧闭的钢门，电子锁上红灯闪烁，旁边刻着四个字：核能隔离区。
后腰突然一凉，剧痛瞬间传遍全身。我闷哼一声跪倒在地，申猴从我怀里摔出去，狗牌\"哐当\"掉在金属地板上。触须已经刺穿我的皮肉，正贪婪地吸食着血液，那种冰冷滑腻的触感让我想起蛇的信子。
\"头！\"申猴爬过来想拔触须，却被我一脚踹开，\"别碰！它会传染！\"
短刀反手插入腰侧，剧痛中我狠狠转动刀柄。守穴者发出尖锐的嘶鸣，抽出触须缩回黑暗中。我按住流血的伤口，温热的血从指缝里涌出，浸透了作训服。
\"密码...看看狗牌背面！\"我咬着牙对申猴吼道。
申猴捡起狗牌翻过来看，借着血契印记的红光，我们同时看清上面刻的数字：7-3-0-4-1-1-2-3。和自毁程序密码一模一样。
\"没用！刚才试过了！\"申猴急得直跺脚，他身后的黑暗里已经能看见十几个发光的眼睛。
我突然想起上尉最后碰过我的手。血契印记！我抓起狗牌按在电子锁上，同时将体内翻涌的能量注入印记。红光猛地亮起，狗牌与电子锁接触的地方冒出白烟。
\"滴——\"
清脆的解锁声响起时，守穴者的嘶吼已经近在咫尺。钢门缓缓滑开，刺眼的白光从里面射出。我拉起申猴扑进门内，转身用刀柄砸向关门按钮。
钢门即将闭合的瞬间，我看见黑暗中站着个人影。不是守穴者，是个穿着黑袍的人，他手里拿着个正在发光的装置，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门彻底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嘶吼。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伤口疼得视线发黑。申猴扶着墙壁站起来，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这不是核能隔离区，而是个巨大的圆形空间，中央悬浮着一团跳动的红光，像颗被锁链束缚的心脏。
周围墙壁上布满显示屏，其中最大的那块正显示着倒计时：07:23:19。
\"地脉...核心...\"申猴声音发颤，\"我们...竟然真的找到了...\"
我突然注意到墙壁角落里有具穿着白袍的尸体，他胸前的工作证上写着\"项目主管：陈文斌\"。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尸体旁边散落着七八个一模一样的金属狗牌，每一个上面都刻着不同的名字和同一个密码。
手腕上的血契印记突然爆炸般剧痛，系统面板上的剩余时间疯狂减少：\\
【警告：地脉核心共鸣加剧】\\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异常】\\
【剩余时间：00:59:59】
红色地脉核心突然剧烈跳动，整个空间开始震颤。那些束缚它的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墙壁上的显示屏纷纷爆掉，溅出的火花像垂死的萤火虫。
申猴突然抓住我的肩膀，他的眼睛瞪得滚圆，指着我身后：\"头...你的手...\"
我低头看去，自己的右手正在发生和上尉一样的变化——墨绿色的鳞片从伤口开始蔓延，指尖以诡异的角度弯曲着。而在掌心，血契印记正与远处的地脉核心产生共鸣，一跳一闪间，将某种东西源源不断地输送进我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