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生锈的铁门被林枫用力推开，一股混合着焦糊与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月光透过破损的窗棂，在布满灰尘的走廊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无数扭曲的人影在晃动。
“浩子，你不是说这地方闹鬼吗？怎么腿软了？”张琪拍了拍王浩的后背，语气带着调侃，手里的强光手电却在不停扫视四周。
王浩咽了口唾沫，从背包里掏出桃木剑挂件攥在手里：“别瞎说，我爷说了，火灾死过人的地方阴气重，特别是……”他的话卡在喉咙里——走廊尽头的墙壁上，赫然有一个黑色的人形印记，轮廓清晰得像是被人用烧焦的身体拓上去的。
“那是什么？”陈雨指着印记下方，那里似乎有白色的东西在动。
几人壮着胆子走近，才发现是一堆散落的粉笔头，而旁边的黑板上，用白色粉笔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还差五个同学，就能开课了。”
“谁搞的恶作剧？”林枫皱眉想擦掉字迹，指尖刚碰到黑板，就听见一阵细微的哭声。
那哭声像是从墙壁里钻出来的，带着灼烧般的嘶哑，忽远忽近。更诡异的是，哭声响起时，走廊里的温度骤降，手电光突然变成了诡异的橙红色，仿佛周围燃起了无形的火焰。
“林薇？”张琪回头想叫一直没说话的转学生，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只有一扇虚掩的教室门在晃动，门缝里透出橙红色的光，隐约能看到一个穿着旧校服的背影，正坐在课桌前，手里拿着半截烧焦的粉笔。
追着那道背影冲进教室的瞬间，哭声停了。
教室里的课桌椅摆得整整齐齐，桌面上甚至还放着崭新的课本，封面上写着“育英中学初二（3）班”。讲台上的粉笔盒是满的，旁边的教案本翻开着，字迹娟秀，却在最后一行突然变得潦草——“火……好烫……”
“这校服……”陈雨捡起地上的一件蓝白校服，瞳孔骤缩，“和我们学校的旧款一模一样，林薇穿的就是这个。”
王浩突然指着地面尖叫：“脚印！烧焦的脚印！”
果然，从教室后门到讲台，有一串黑色的脚印，边缘还带着未烧尽的焦痕，像是有人穿着烧着火的鞋子走过。而脚印的尽头，正是那本教案本。
“快看这个！”张琪翻开教案本的封面，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班级合影。照片上的学生都穿着同款校服，唯独最后一排中间的男生被挖去了脸，只留下一个黑洞洞的轮廓。
“他就是当年纵火的学生？”林枫的声音有些发颤，不知何时起，教室里的空气变得燥热起来，皮肤像被火烤一样刺痛。
突然，“啪”的一声，讲台上方的吊扇开始转动。
扇叶上沾着的黑色灰烬被甩下来，落在课桌上，竟慢慢聚成了人形。更可怕的是，照片上那个被挖去脸的位置，不知何时多了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眼白里布满了网状的血丝。
“跑！”陈雨拽起吓呆的王浩，第一个冲出教室。
逃亡中，他们慌不择路地冲进了楼梯间。
木质楼梯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呻吟，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张琪跑在最前面，突然在转角处停下脚步——那里挂着一面落满灰尘的穿衣镜，镜面上布满裂纹。
“怎么了？”林枫追上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影像让所有人汗毛倒竖：他们五人的身影确实在镜中，但每个人的肩膀上，都趴着一个浑身焦黑的人影，脸部模糊不清，只有两团橙红色的光在“眼睛”的位置跳动。
“它……它们一直在跟着我们！”王浩的桃木挂件突然发烫，烫得他猛地扔在地上。
挂件落地的瞬间，楼梯间的灯光骤然亮起，却是诡异的橙红色。镜中的焦影开始动了，它们缓缓抬起手，指向镜外的几人，嘴里发出灼烧般的嘶鸣：“留下来……上课……”
“别碰镜子！”陈雨突然想起什么，“火灾那天，有学生被困在楼梯间，就是对着这面镜子活活烧死的！”
话音刚落，张琪突然尖叫一声，她的手臂上凭空出现了一道灼烧的红痕，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烫过。镜中的焦影正伸出烧焦的手指，在她对应的位置比划着。
“往顶楼跑！”林枫拉着张琪往上冲，他记得旧校舍的天台有个消防逃生梯，或许能从那里逃出去。
但他们没注意到，王浩掉队了。胖子被镜中伸出来的焦黑手臂拽住了脚踝，拖拽的力量大得惊人，他的惨叫声在楼梯间回荡，很快被灼烧的噼啪声取代。
楼梯转角的镜子里，属于王浩的位置，多了一个新的焦影。
冲到三楼时，走廊两侧的教室门突然同时打开。
每个教室里都亮着橙红色的光，课桌上摆满了燃烧的蜡烛，而那些整齐的座位上，已经坐了十几个模糊的焦影，正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他们，嘴里念叨着：“还差四个……三个……”
“它在数人数！”张琪的手臂又多了几道灼痕，疼得她几乎握不住手电。
林薇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和教室里同款的课桌，桌角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明”字。“这是我哥的课桌。”她的声音异常平静，“他就是当年被霸凌的学生，他们说他是疯子，把他锁在教室里，然后……”
走廊尽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个浑身裹着火焰的人影正缓缓走来，火焰中隐约能看到校服的轮廓，手里还拖着半截烧焦的课桌腿。
“是他！”陈雨认出那是照片上被挖去脸的男生，“他在找当年霸凌他的人，但我们……”
“我们闯入了他的执念。”林薇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哥说过，只要凑齐当年看他笑话的人数，他就能‘毕业’了。”
她的手臂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灼烧的痕迹，像一件诡异的花纹。
“你要干什么？”林枫发现林薇正一步步走向那个火焰人影。
“我来陪他上课啊。”林薇回头，脸上的笑容在火光中显得格外诡异，“毕竟，我是唯一记得他名字的人。”
火焰人影停在林薇面前，烧焦的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而林薇身上，突然燃起了和他一样的火焰。
“快跑！”陈雨拽着林枫和张琪冲向天台，身后传来林薇带着解脱的声音：“哥，现在……只差三个了……”
天台的门就在眼前，但门把手却烫得惊人，仿佛被烈火烤过一般。而门缝里，已经透出了橙红色的光，伴随着无数焦音的低语：“上课了……别迟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