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色的光芒掩映,江晴笙在岑淮予的办公室里被他抱着,睁眼望着窗外的落日,觉得她此刻的世界好像一个巨大的蜂蜜罐。
她和岑淮予都陷在里面,陷在甜腻腻的、暖融融的罐子里。
“为什么我一睡醒你就迫不及待地抱我?”
岑淮予的下巴还抵在她的肩颈处,轻嗅一下,鼻尖就萦满她身上自带的香气,这味道叫人心安。
他一直都知道的,他是如此迷恋她身上的所有。
“因为我想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活在梦里。”
他给出一个模棱两可,让人觉得有些无厘头的回答。
江晴笙转过身来,微微远离他的怀抱,和他变成面对面的姿势。
刚睡醒的眼睛带点慵懒,亮晶晶却又疑惑地望着他。
“什么意思?”
岑淮予大概是不想她离开自己的怀抱,面对面地拥过去,将刚才短暂脱离的女生又圈回自己的领地。
像无比珍贵的宝藏。
“因为,刚刚你就躺在我的沙发上,夕阳也恰好照进来,我觉得一切都特别特别好。”
他后面又补了一句:“甚至好的都有些不像现实了,我总是恍惚地以为自己活在梦里。”
一直缺乏爱的人,在感知到幸福的第一时间是怀疑。
就好比岑淮予,他的第一反应是觉得难以置信。
这些明晃晃、亮闪闪的快乐和爱意,真的全部都降临在自己的身上吗。
太不可思议了。
再后来,又要杞人忧天地害怕这些幸福会不会只是短暂停留的泡沫。
也许,在他觉得最幸福的那一瞬,幸福就要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他要用很多常人无法理解的行为去确定这份爱的存在和长久。
但这些生命里缺失良久的安全感,江晴笙统统都给他了。
江晴笙回抱住他,柔声问:“那现在呢,察觉到这是现实了嘛?”
“我察觉到了。”
“笙笙,这样的幸福,会是永恒的吗?”
江晴笙都懂。
懂他在爱里的过度警惕,懂他的缄口不言的忧愁。
所以江晴笙很坚定地点点头:“会的,都是永恒的。”
夕阳完全落下去了。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人拥抱彼此时最安稳的心跳。
江晴笙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问他:
“你有没有把我的花送给南汐阿姨呀?”
“当然有。”岑淮予说,“她一定很喜欢。”
“是吗?”
“是。”岑淮予望着窗外的天,夕阳落下了,但却留下了一整片橘调的天空。
他说:“因为今天是个很好的天气,她不再落泪了,她开心了。”
江晴笙说:“那...下次我和你一起去看她,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已经跟她介绍过你了。”
江晴笙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介绍的?”
“我说,她叫江晴笙,是和你一样爱画画的女生,是你最敬重的章正则老师的外孙女。”
听到这儿,江晴笙还是有些轻快的笑着的。
刚想说他介绍的好官方哦,就听见那道磁沉声线继续传来——
“她是我一直都很想娶的女孩子。”
忽地,心跳像是漏了一个节拍,陷入一块柔软海绵里,塌陷得很彻底。
眼睛是在一秒之内泛红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情绪反应,但就是下意识的深感触动。
眼前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缺乏关于爱的认知,一步步笨拙地走到如今,也依旧不够完美。
但他用自己的方式在努力地、小心翼翼地爱。
假如他缺乏安全感,江晴笙想,那正好,自己有的是安全感。
她望着眼前的男人,很真诚地笑了下。
“那——”
“岑淮予,你娶我吧。”
岑淮予的瞳孔不自觉放大,内在的温度伴随着她的话不停升温。
是诧异到四肢都微微僵硬的程度,是下意识去窥探她眼里的情绪,细揣她语气里的暗藏的机关。
语言系统都要紊乱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说什么才能去应她那句“你娶我吧”。
好像,说什么都显得太轻飘飘了。
到最后,才呆呆问出一句:“笙笙,你说什么?”
江晴笙依旧坚定,刚才突然萌生的话语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的。
可到现在,冲动的热血逐渐冷却一些,她也丝毫不后悔。
她说:“岑淮予,我说,我们结婚吧。”
会很奇怪吗?
江晴笙想,由她来主动提出这个话题,会显得奇怪吗?
可她立马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
此刻的她,只觉得这段感情,她需要来做一次主导者。
如果他恰好想结婚,想要一个自己的家庭来弥补一直缺失的安全感。
江晴笙觉得,自己也正好很期待和他的未来生活。
那么,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岑淮予已然察觉到她的认真和笃定,倏然笑了。
“笙笙,你怎么抢了我的台词?”
江晴笙回他一个同样灿烂的笑容:“好像没有人规定这些台词只有男生才能说吧?我刚才心里是这么想的,所以也就这么说了。”
岑淮予的拥抱就这么突如其来地覆上,他让她稍等一下,转身走向办公桌下面的保险柜。
他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首饰盒。
江晴笙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眼前的男人单膝跪地,打开了手中的小盒子。
里面躺着一个足够奢华的戒指。
那样完美的切割和纯度,让江晴笙眼前一亮。
她听见岑淮予说:“求婚这件事,其实我默默在心里策划了很久。但你好像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刚刚你说要结婚,我想,这枚戒指在这个时候拿出来,应该还算符合时宜。”
“笙笙,早在你之前,我就很想很想和你结婚了。”
“你愿意嫁给我吗?”
江晴笙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帮我戴上吧,我愿意。”
那颗从他们复合后就加急设计、定做好的戒指,辗转许久,终于戴在了她的手指间。
岑淮予在国外找到设计师后,他说会为他打造一枚独一无二的求婚戒指。
一枚象征着圣洁爱意的戒指。
永恒、美满。
-
从办公室出来后,江晴笙戴着那枚戒指,和岑淮予一块儿去了趟江家。
事发突然,求婚的事儿谁也没通知。
在吟花巷的外公正好跟着章女士回了江家,今天除了江逾白不在,江家人凑得还算齐。
小情侣俩工作日回来的情况少之又少。
陈姨去开门的时候还以为两人闹别扭了。
但看见他们手牵手的腻歪模样,又顿觉是自己想多了。
一家人被江晴笙召集在客厅的沙发里,众人疑惑之际,看见江晴笙亮出了手里那枚闪亮耀眼的戒指。
“你们看。”
坐在一排的章知雨、江砚之、章正则顿时面面相觑。
短暂地反应过来后,章知雨一脸欣慰道:“宝贝,要幸福,只要你幸福就好。”
江砚之显然沉浸在难以置信的情绪里。
太突然了,真的太突然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
之前接受了女儿正在陷入热恋的状态,猛地一下,女儿已经被求婚了。
恋爱和结婚,好像还是不一样的。
章知雨见他迟迟没反应,拿胳膊肘抵了他一下:“你笑一下,说句话呀。”
他笑不出来。
江砚之硬生生地挤出一个特别难看的笑容:“恭喜恭喜,小岑什么时候求的婚?怎么连我们也瞒着。”
江晴笙很快穿插一句话,让江砚之难看的笑容更加难看了。
她说:“是我先向他求的婚。”
众人:“......”
江砚之嘴角抽搐般咧了一下。
“笙笙,你没再开玩笑吧?”
“没有啊。”江晴笙解释,“因为我很突然地提出了,所以打乱了阿予的全部计划,他就立马拿着戒指向我求婚了,有一点点仓促,但我很喜欢。”
章知雨望着自己的女儿,心想着真是有魄力,不愧是她的女儿。
外公笑着应了两声:“虽然过程有点奇葩,但好在结果是好的嘛,这戒指真好看,小岑是早就准备好了吗?”
岑淮予谦卑点头:“求婚是一直在我计划内的事情,所以戒指很早就定做了,今天要谢谢笙笙的勇敢,这枚戒指提前戴在了它的主人手上。”
江砚之听了老丈人的话,嘴里咕哝一句:“过程哪是有点奇葩......”
章知雨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几位长辈将话题延伸到领证办婚礼的事情上。
岑淮予爷爷刚过世,如果要尽早完婚的话应该还能赶在热孝期。
江砚之舍不得女儿,一个劲儿说:“不急不急,笙笙还小。”
江晴笙反驳:“怎么不急了,我要赶在江逾白之前结婚!”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江晴笙随时随地爆发的好胜心惊到。
章知雨幽幽问:“这都得跟哥哥比?你哥哥都一把年纪了......”
一把年纪的江逾白是全家最后一个知道妹妹已经被求婚成功的人。
他和林殊晚大半夜刚从帝都落地温城,两个人一起回到江逾白的住宅后,就收到了章知雨发来的消息。
江逾白连夜给江晴笙拨打了一通电话。
“江晴笙!凭什么你比我要快!”
江晴笙气定神闲地回复他:“那咋了,那你倒是去求婚啊。”
江逾白被一句话怼得语气渐弱,看了眼正在沙发上处理工作的林殊晚,他挂了电话,很幽怨地咕哝一句:
“我也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