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风,带着一丝秋日的萧瑟,吹过广岛和长崎的废墟。
两朵巨大的蘑菇云,彻底改变了战争的颜色。
通过照片和幸存者的描述传遍日本列岛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藤田正男在自己的“皇宫”里,摔碎了最心爱的古董花瓶。他所构建的“神选之人”的叙事,在这两颗真正的“神罚”面前,脆弱得像一层窗户纸。他的士兵们开始动摇,开始怀疑,他们追随的“天命”,是不是一个笑话。
山下由美子的“自由军”也陷入了迷茫。他们为之奋斗的“自由”和“平等”,在绝对的、无法理解的毁灭力量面前,似乎也失去了意义。如果敌人拥有可以瞬间抹平一座城市的力量,那他们的抵抗,还有什么价值?
就连最坚定的“赤卫队”战士,此刻也感到了深深的无力。他们信仰的“主义”,可以战胜剥削和压迫,但能战胜悬在头顶的太阳吗?
整个日本,所有的势力,所有的野心,所有的仇恨,都在这两声巨响之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般的沉默。
王强亲手搭建的、血腥而热闹的斗兽场,安静了下来。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自以为是的白头鹰,终于准备宣布游戏结束。
1945年8月15日,正午。
东京。
一间被王强改造成了指挥部的银行金库里。
王强坐在一张由金条搭成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地擦拭着一把造型狰狞的m82A1反器材狙击步枪。吴爱莲则坐立不安地摆弄着一台收音机,纤细的手指不停地转动着旋钮。
她知道,今天,会有一个声音,通过这台机器,传遍世界。
“强子哥……”吴爱莲的声音有些发颤,“真的……要结束了吗?”
她心里很矛盾。一方面,她渴望战争结束,渴望回到祖国,回到那个给了她信仰和温暖的地方。另一方面,她看着身旁这个男人,他就像一头即将被关进笼子的恶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压抑的、即将爆发的怒火。她害怕这股怒火,会将一切都焚烧殆尽,包括他们自己。
王强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拧到那个频道,听。”
吴爱莲咬了咬嘴唇,将收音机的频率,调到了NhK的频道。
“沙沙……”
一阵电流声后,一个尖细、干瘪,带着一种病态的、非人腔调的声音,从收音机里传了出来。
“朕,深鉴于世界之大势与帝国之现状,欲采取非常之措施,以收拾时局……”
是鬼子舔黄的“玉音放送”。
他用一种故作悲悯的、扭捏作态的语气,宣读着那份臭名昭着的《终战诏书》。
金库里,所有王强一手扶植起来的“民主军”(这是他后来整合了部分愿意追随他的力量,新成立的嫡系部队)核心干部,都屏住了呼吸。
当听到“朕兹告尔等臣民,朕已饬令帝国政府,通告美、英、中、苏四国,接受其联合公告”这句话时,吴爱莲的眼中,瞬间涌上了泪水。
“赢了……我们赢了……”她喃喃自语,喜悦和辛酸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说不出话。
在场的其他人,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打了这么多年,终于结束了。
然而,就在这片劫后余生的、微弱的喜悦气氛中,一声巨响,打破了所有人的幻想。
“砰!”
王强猛地一拳,将面前一张由纯钢打造的办公桌,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凹坑!
他缓缓站起身,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片翻涌着滔天怒火的血海。
“谁的终战诏书?”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西伯利亚的寒流,让整个金库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谁他妈允许他投降的?!”
他一把抓起那台还在播放着舔黄声音的收音机,狠狠地砸在地上,用脚踩成了碎片!
“老子同意了吗?!”
一声暴喝,如同晴天霹雳,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
吴爱莲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后退了一步,脸上的泪痕还未干,眼神里却充满了惊恐和不解。
“强子哥,你……”
“我问你!”王强猛地转头,死死地盯着她,那眼神,像要吃人,“三十万冤魂,同意了吗?3500万亡灵同意了吗?”
“他一句‘收拾时局’,就想把所有的罪恶一笔勾销?他妈的在想屁吃!”
王强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不是不能接受战争结束,他是不能接受以这种方式结束!
这不叫胜利,这叫施舍!
是美国人打断了鬼子的脊梁,然后那个罪魁祸首,那个一直躲在幕后的最大战犯,摇身一变,成了“和平”的使者,妄图以一个体面的姿舍,来结束这场由他发起的、惨绝人寰的屠杀。
这他妈算什么?
老子在这里辛辛苦苦搞了几年,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就是要让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人,都为他们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就是要让那个高高在上的舔黄,跪下来,用舌头舔干净南京城下的每一寸血土!
现在,你想投降?
晚了!
“所有人,听我命令!”王强抓起那把m82A1,将沉重的枪身扛在肩上,那姿态,仿佛扛起了一面黑色的战旗。
“那个坐在皇宫里的,不是我们的敌人。那些准备来接收的美国人,也不是我们的敌人。他们,只是这场战争的过客。”
“我们的战争,还没有结束!”
“从现在起,‘民主军’的唯一目标,就是皇居!就是霞关(日本政府所在地)!就是陆军省!”
“他们不想体面地死去,那我们就帮他们,死得难看一点!”
他走到吴爱莲面前,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眼神中的暴戾,化作了一丝罕见的、复杂的柔情。
“爱莲,再陪我,疯最后一次。”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金库。
金库外,阳光刺眼。
数千名装备精良的“民主军”士兵,正因为那份“终战诏书”而陷入混乱和迷茫。
王强站在高处,举起了手中的枪。
“舔黄,已经向美国人投降了!他背叛了我们所有人!他要把这片土地,卖给那些金发碧眼的洋人!”
“你们愿意吗?!”
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了整个广场。
士兵们先是一愣,随即,一股被背叛的愤怒,取代了所有的迷惘。
“不愿意!”
“他凭什么代表我们!”
“干死那帮卖国贼!”
王强满意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这头名为“复仇”的野兽,已经被他彻底唤醒,并且,只听从他一个人的命令。
“很好。”他将枪口,指向了远处那片被绿树环绕的、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建筑群。
“全军,进攻!”
“目标——皇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