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量推办”成立以来，燕京大学的国家重点实验室b栋，就成了整个华夏科技界最繁忙，也最神圣的地方。
每天，都有挂着特殊牌照的专车，将来自全国各地的、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院士、总师、以及各个国家级重点项目的一把手，送到这里。
他们来的时候，无一不是行色匆匆，面带愁容，怀里揣着困扰了团队数年乃至数十年的天大难题。
而他们走的时候，却无一不是脚步虚浮，双眼放光，脸上挂着一种如梦初醒、三观尽碎后又重获新生的表情。
“量推办”的首席科学顾问助理兼首席打杂官——赵铁柱同学，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他现在每天最主要的工作，除了给自家师父订购各种口味的肥宅快乐水之外，就是负责给那些被师父“点化”后，激动得走不动道的老专家们，递上一杯82年的白开水，让他们平复一下过于激动的心情。
用赵铁柱的话说：“我师父这儿，现在比全国最灵的寺庙都灵。别人是开光，我师父是开天光——直接给你的天灵盖开光，让你当场立地成圣。”
这一天，“量推办”迎来了一位重量级的客人。
华夏航空发动机集团的总设计师，年近七旬的王振华院士。
王老是华夏航空界的泰山北斗，一辈子都扑在了航空发动机的研制上，性格更是出了名的耿直和执拗。
前不久，秦风用“熊猫量子霸王机”，只花了一个半小时，就为他们解决了困扰三十年的第四代单晶涡轮叶片的材料配方问题。按理说，王老对秦风应该是感恩戴德。
但今天，他却是带着满脸的官司和一大帮徒子徒孙，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的。
“秦教授！”王老一进门，就把一沓厚厚的设计图纸，“啪”地一声拍在了秦风的实验台上，“我们按照您给的‘祝融’合金配方，连夜试制出了样品，性能完美！但是，我们现在在整机设计上，遇到了巨大的分歧！”
秦风正戴着耳机，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屏幕上是一款画质精美到爆炸的飞行模拟游戏。他操控着一架外形科幻的战机，在峡谷中做着各种匪夷所思的超机动动作。
听到王老的声音，他才恋恋不舍地暂停了游戏，摘下耳机，一脸无辜地问道：“王老，您这是……唱的哪一出？材料配方有问题？”
“材料没问题！是我们的设计理念有问题！”王老指着身后那群同样是航空领域顶级专家的团队成员，气不打一处来，“我们提出了三套全新的‘太行-改’发动机设计方案，A方案保守可靠，性能提升30%；b方案比较激进，性能有望提升50%，但风险高；c方案则是我的想法，最为稳妥，性能提升25%，但寿命最长！”
“我们为此已经吵了三天三夜，谁也说服不了谁！所以，我们今天来，就是想请秦教授您，用您的‘熊猫’，为我们这三套方案，分别进行一次完整的全工况模拟！看到底哪个方案才是最优解！”王老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在他看来，秦风的量子计算机，就是一个算得快的超级工具。他们这些搞了一辈子发动机的人，负责出思想、出方案，秦风负责计算、出结果，分工明确，天经地义。
秦风闻言，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饶有兴致地拿起那几份设计图纸，随意地翻看了起来。
实验室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这位“首席科学顾问”的评判。
赵铁柱则悄悄地往后退了两步，他有预感，自家师父的“打脸”时间，又要到了。
果然，秦c风只翻看了不到两分钟，就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王老，”秦风放下图纸，拿起一罐冰镇可乐，慢悠悠地说道，“恕我直言，您这三套方案……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
“什么？！”王老眼睛一瞪，胡子都快翘起来了，“怎么会没区别？这可是我们团队几十年的心血结晶！”
“嗯，心血确实是心血，但思路……有点僵化了。”秦风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王老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身后的一位年轻专家忍不住反驳道：“秦教授，我们承认您在量子计算领域是权威，但在航空发动机设计上，我们才是专业的！”
“专业？”秦风笑了，他站起身，走到一块巨大的、可以触控书写的白板前，“那我就以一个‘业余人士’的身份，请教各位几个问题。”
他拿起笔，在白板上随手画出了一个发动机的截面草图。
“第一个问题，你们有了‘祝融’这种可以承受2200摄氏度高温、强度还提升了60%的超级合金，为什么还要抱着老旧的、带有复杂内冷通道的空心叶片设计不放？你们有没有想过，直接用实心叶片，将结构简化到极致，把省下来的空间和重量，用来优化压气机的级数和燃烧室的构型？”
王老和他的团队集体一愣。
实心叶片？这……这怎么可能？航空发动机的叶片，自诞生以来，就是为了散热而越做越复杂的啊！
“第二个问题，”秦风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画了几笔，“你们的压气机，为什么还停留在固定的轴流式思路上？‘祝融’合金的动态响应特性，完全可以支撑你们设计一种可变循环的、带有自适应静子叶片的全新压气机。在低速时，它可以是高流量的涡扇模式；在高速时，又能无缝切换成高压比的涡喷模式。这样一来，什么推重比、什么油耗，不都是碾压性的提升吗？”
“可变循环……自适应静子叶片……”王老嘴里喃喃地念着这几个词，眼神开始变得迷茫。这些概念，他们只在最前沿的理论论文里见过，从未想过能应用到实践中。
“第三个问题，也是最核心的问题。”秦风的笔尖，点在了燃烧室的位置，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锐利。
“你们还在用传统的宏观流体力学和热力学模型，去模拟燃烧室里的油气混合与爆炸过程。你们有没有想过，在‘祝融’合金构成的、近乎绝对封闭的高温高压环境下，当燃料被雾化到纳米级别时，整个燃烧过程，其实已经进入了量子领域？”
“如果，我们把油气混合物，看作一种‘量子流体’，用多体薛定谔方程去描述它的燃烧过程，用量子蒙特卡洛方法去模拟能量释放的每一个瞬间……你们觉得，燃烧效率，能提升多少？”
“轰！！！”
秦风的最后一句话，如同一道创世的惊雷，狠狠地劈在了王振华院士和他的整个团队的脑海里！
量子流体？
薛定谔方程？
用量子力学去……烧开水？！
这……这已经不是设计理念的问题了！这是世界观的崩塌！是科学信仰的毁灭性打击！
王振华院士呆呆地站在原地，浑身冰凉，如遭雷击。他感觉自己一辈子建立起来的、引以为傲的知识体系，在秦风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面前，被撕得粉碎，连一片完整的纸屑都找不到。
他们还在纠结于马车的轮子是用木头还是用钢铁，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却已经在讨论曲率引擎的能量核心该如何设计了！
“不……不可能……”那位之前反驳秦风的年轻专家，此刻面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这……这完全是空想！没有任何理论依据和实验数据支持！”
“谁说没有？”秦风嘴角一扬，露出一抹“核善”的微笑。
他转身回到控制台，十指在键盘上翻飞如蝶。
“铁柱，把‘熊猫’从游戏模式切换到‘创世模式’，能量供给切到‘夸父’反应堆的直连线路。今天，就让王老他们，开开眼界。”
“好嘞师父！”赵铁柱兴奋地应道。
下一秒，那台熟悉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嗡鸣声，再次响彻整个实验室！
“熊猫量子霸王机”的光芒，瞬间大盛！
而实验室的白板上，秦风刚才随手画下的那些草图，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进行着三维演化！
实心叶片、可变循环压气机、量子燃烧室……
一个个超越时代的、只存在于秦风脑海中的设计，被“熊猫”以最直观、最震撼的方式，具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紧接着，庞大的数据流如瀑布般刷过屏幕！
全工况模拟！
性能参数分析！
结构强度验证！
……
王振华和他的团队，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看着一款他们从未想象过的、仿佛来自未来的“神级”发动机，在短短几分钟内，从一个概念，变成了一套完整的、包含了数百万个零件、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瑕的设计图纸！
屏幕的最后，定格出了一份最终的性能报告。
【“烛龙”可变循环量子发动机V1.0方案】
【最大推重比：25.3】
【巡航油耗率：0.41 kg\/daN·h】
【设计寿命：小时】
“噗通！”
那位年轻的专家，两眼一翻，直接瘫倒在地。
推重比25？！
这是什么概念？当今世界最先进的航空发动机，推重比也才刚刚摸到12的门槛！这直接翻了一倍还多！
王振华院士浑身剧烈地颤抖着，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数据，老泪纵横。
他没有哭出声，只是嘴里反复地、失魂落魄地念叨着：“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我们造了一辈子的发动机，原来……连门都还没入……”
他猛地转过身，看着那个正悠闲地喝着可乐的年轻人，眼中充满了无尽的震撼、感激，以及……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
他没有说话，只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然后，对着秦风，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拜的不是权力，不是地位，而是对更高维度科学真理的……朝圣。
……
当天晚上，京城西山，一间不对外开放的疗养院茶室里。
“龙芯”计划的总负责人钟毅院士，正在和刚刚从燕京大学回来的王振华院士，对坐品茗。
“老王，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也被秦教授给‘开天光’了？”钟毅院士笑呵呵地问道。
王振华苦笑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长叹一声：“何止是开天光，我感觉我的天灵盖都被他掀了，然后往里面灌了一整个银河系的知识……老钟，我现在终于明白你当初为什么说，我们和秦教授，根本不在一个维度了。”
“是啊。”钟毅院士感慨万千，“我们这些人，穷其一生，是在知识的海洋里探索。而秦教授，他本身，就是那片海洋。他不是给我们一条鱼，也不是教我们如何捕鱼，他是直接告诉我们，这片海的底层规律是什么，然后让我们自己去创造一个全新的渔业时代。”
王振华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听下面的人说，现在最高科研圈子里，都在传，说秦教授有一双‘点石成金手’？”
“点石成金？”钟毅院士摇了摇头，笑道，“这个比喻，还是太小看他了。”
他放下茶杯，眼神悠远地看着窗外的夜色，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那不是点石成金。”
“他是……点凡成圣！”
“凡经他指点者，皆能脱胎换骨，窥见大道，成为各自领域里，真正能够独当一面、开宗立派的……国家栋梁啊！”
“点石成金手”的名声，自此，在华夏最高科研圈层内，不胫而走。
而始作俑者秦风，对此却一无所知。
他此刻正因为赵铁柱告诉他这个新外号而感到不满。
“点石成金手？太土了，一股暴发户的味道。”秦风撇了撇嘴，“我还是觉得‘最终理论持有者’或者‘维度观察官’这种听起来比较有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