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阵内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西皇山掌门的身影在阵眼处猛地抽搐了一下，周身灵力如潮水般涌向阵纹，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不过瞬息，便化作一张紧贴在阵纹上的人皮，连骨骼都被阵法吞噬得干干净净。
“那不是天罚阵！”蓬莱长老失声惊呼，指着阵中另外三道迅速干瘪的身影，“那是五大仙山的献祭阵！以掌门心头血、骨中髓为引，强行催动的禁术！快进去，他们四个人……已经被献祭了！”
“什么？”萧承熠猛地抬头。
阵中，招摇山掌门、天山掌门与凌华的身影正接连化作血色光团，融入那片猩红的阵纹。
原本属于五人的灵力，此刻竟汇聚成一道贯穿天地的血色光柱，光柱顶端，凌羲的身影被托在半空，银丝缚面早已被血雾浸透，露出的下颌沾着点点血珠，嘴角勾起的笑意狰狞如恶鬼。
“献祭阵……原来如此。”韩林勒住狱犬，“我说天罚阵怎会有如此戾气，竟是用活人骨血催出来的。”
凌言的凤眸骤然缩紧，缚魄剑银链绷得笔直。他望着阵中最后一道即将消散的身影——凌华干瘪的手指，正朝着他的方向微微蜷缩，仿佛在无声地求救。
“凌羲！”他怒喝一声，玄甲狱犬应声跃起，带着他直扑血色光柱，“你连凌华师兄都献祭！”
“师兄？”凌羲的笑声从光柱顶端传来，带着血沫的腥气，“一个心向叛徒的废物，留着也是碍眼，不如化作我登顶的垫脚石！”他抬手拍向镜面，天枢镜射出的邪芒再次暴涨，“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萧承熠捡起玉笛，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望着阵中那道吞噬了四位掌门的血色光柱，又看向正冲向光柱的凌言与韩林，忽然咬碎了牙：“蓬莱弟子听令！”
“随我破阵——”
玉笛再次响起，这一次却不再是防御的清越，而是带着玉石碎裂般的决绝，灵力如海啸般涌向那片猩红的阵纹。
结界内，被蛊虫折磨的弟子们望着这一幕，眼中忽然燃起星火，有人挣扎着爬起，竟用最后的力气撞向结界壁，想为蓬莱弟子分担一丝压力。
血色光柱与玉笛灵力撞在一处的瞬间，整片山林的空气都凝固了。
唯有玄甲狱犬的嘶吼、踏雪狼的咆哮，与那道贯穿天地的血色轰鸣，在镇虚门的山外，交织成一曲惨烈而滚烫的战歌。
山风骤变，雾松林方向忽然传来清越的玉磬声，数百道白影如惊鸿掠出，掠过战场时带起的灵力掀起漫天雪沫——是昆仑弟子。
他们手持的玉笛裂帛，古琴鸣雷，折扇扫出的灵力如月华倾泻，齐齐击向那道猩红的献祭阵纹。
为首的云仓一袭白色锦袍，广袖被气流撑得如振翅的鹤，那张停驻在而立之年的面容此刻覆着冰霜：“凌羲！你竟敢以五大仙山掌门为祭，行此禁术，当真丧心病狂！”
他指尖凝着昆仑秘术“惊鸿指”，白光点向阵纹最烈处，“玄门基业岂容你这孽畜妄动！”
“云仓老狗，”凌羲的笑声裹在九尾虚影的狐火里，血色光柱陡然膨胀，“昆仑百年前便避世不出，如今倒敢来蹚浑水？”
他舔了舔唇角的血珠，身后九尾愈发凝实，狐毛根根分明，尾尖扫过虚空时，竟撕裂出细碎的空间裂缝，“救他们？晚了——”
九尾齐扬，天狐妖气如海啸般压向昆仑弟子，“今日便让你们开开眼，天狐一族最原始的力量，足以掀翻这镇虚山！”
玄甲狱犬忽然发出震耳的嘶吼，韩林周身的灵力骤然变了质地。原本清冽的银辉褪去，翻涌的魔气中竟浮出暗金色的修罗图腾，图腾上盘绕的锁链纹章亮起，与锁魂剑的嗡鸣共振。
“啧，娇宝宝，”渊勒住踏雪狼，偏头冲凌言扬眉，“瞧见没？我哥要动真格的了。”
凌言正望着韩林那头渐染赤红的发，闻言蹙眉：“什么真格的？”
“他的本源力量啊。”渊指尖敲了敲弯刀，看着韩林周身渐渐浮现的鬼气，“他本体是鬼修，百年前能屠尽半壁玄门，靠的可不是表面那点灵力。”
话音未落，韩林头顶的虚空忽然“咔嚓”裂开道黑缝，滚烫的熔浆如瀑布倾泻而下，带着硫磺味的热浪瞬间席卷战场。
那些原本在黑雾中穿梭的魔兵竟齐齐跪倒，叩拜过后踏着熔浆前行，甲胄被熔浆溅到竟丝毫无损，反倒燃起点点幽火。
“上一次他这样，还是百年前玄魔大战。”渊的语气难得带了点正经，望着韩林那头彻底化作赤金的长发，发梢缠着的鬼气如活物，“那会儿他单枪匹马闯上玄门主峰，身后跟着的地狱熔浆漫了三里地，把那帮老东西的法宝都烧化了。”
凌言的呼吸微滞。韩林此刻的模样全然不同往日，赤金长发垂落肩头，浅琉璃色的眸子翻涌着暗红魔纹，周身修罗图腾旋转时，竟隐隐传来万千冤魂的低泣。
锁魂剑不再是银辉，而是裹着熔浆的暗红，每挥出一剑，都有熔浆凝成的锁链从虚空窜出，缠向凌羲的九尾。
“娇宝宝，你男人厉害吧？”渊挑眉，故意凑近了些。
“谁是娇宝宝？”凌言抬手肘撞向他，缚魄剑却下意识护在身前，“你有病。”
话音未落，凌羲的九尾忽然齐扫，狐火与熔浆撞在一处，炸出的气浪如重锤砸下。
渊早有防备，踏雪狼纵身跃起避开，凌言却被气浪掀得一个趔趄——
手腕忽然被人攥住，带着熔浆温度的掌心将他往侧后一拉：“过来，别被沾着。”
凌言撞进他怀里时，抬眼便望见韩林赤金的发垂在眼前，遮住了半张脸，唯有护着他的那只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还得分神护你呢。”渊在一旁嗤笑，弯刀劈碎袭来的狐火，“再闹，小心被他的鬼气入体，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凌言没反驳，只是反手攥紧了韩林的衣袖。
远处，云仓的昆仑灵力与献祭阵纹正撞得难舍难分，玉笛裂了三道纹，古琴弦断了两根，却仍死死咬着阵眼。
近处，韩林的熔浆锁链已缠住凌羲的三条狐尾，赤金长发下的眸子冷得像修罗狱的冰，锁魂剑直指天枢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