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修补。”凌言话音刚落，指尖已凝起淡蓝色的灵力，正要往阵眼水晶探去，手腕却被猛地攥住。
韩林的掌心滚烫，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眸子里翻涌着急怒：“你不能！这阵眼核心符文破损，修补时需引自身灵力与阵盘共振，消耗极大，你元婴本就震荡未愈，怎么禁得住？”
“可除了我，别人修补不了。”凌言试图挣开他的手，“这是镇虚门主阵，布阵时融了我的本命灵力印记，只有阵法宗师能勘破其中端倪，旁人连符文流转都看不清。”
“大阵碎了便碎了。”韩林寸步不让，“大不了我与渊联手布个临时防御阵，虽不及主阵周全，拦住宗师以下的修士绰绰有余。”
“你疯了？”凌言终于动了气，“维持八座山峰的护山大阵，岂是临时阵法能比的？主阵牵连着整座山的地脉灵气，临时阵法撑不过三个时辰，且灵力运转紊乱，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地脉反噬！”
他甩开韩林的手，指尖灵力又亮了几分：“你说什么都不行，这阵必须我来补——”
“你要是敢动灵力，我就锁了你的经脉，把你关进后山密室，明日凌霄阁的大战，你连山门都别想出。”
“你！”凌言被他堵得语塞，胸口起伏着，却见韩林眸子里的急怒下，藏着密密麻麻的疼，那点火气忽然就泄了，只剩无奈的涩。
“你俩够了啊。”渊靠在石门上，嚼着不知从哪摸来的野果，含糊不清地插话，“一个破阵碎了就碎了呗，多大点事？我跟我哥联手布个‘沉渊阵’，别说宗师以下，便是半步道尊来了也得扒层皮。顶多镇虚门的灵气会被魔气染几分，过个十年八年，引些修士来聚灵，总能养回来。”
“胡闹！”凌言转头瞪他，“明日五大仙山的掌门要来，三十多家宗门的长老、精英弟子也会到，你俩是有三头六臂？一边对付他们，一边维持‘沉渊阵’？”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了些：“魔域阵法，镇虚门弟子根本维持不了。谁能替你们引魔气入阵？难道要让血影卫和修罗卫来？”
“是还有他们啊。”渊挑眉。
“你是想让镇虚门彻底成了玄门公敌？”凌言的声音陡然拔高，“他们维持阵法，周围的灵气就得转成魔气鬼气，到时候修为低的弟子先被戾气蚀了神智，不用凌羲挑拨，那些玄门修士就得自行请战，冲上来要清理叛徒！”
殿内忽然静了静，只有阵眼水晶的青光在微微闪烁。
韩林望着凌言泛红的眼角，喉结滚了滚，语气软了些：“等霍衍来，让他叫几个精通阵法的长老过来。你坐着指点，不必亲自动手。”
他顿了顿，指尖在凌言腕间轻轻摩挲，“你要是敢私自动用灵力……我说到做到。”
凌言望着他眼底的执拗，终究是泄了气，别过脸：“知道了。”
他话音刚落，韩林忽然抬手，指尖快如闪电，在他肩后、腰侧的穴位上连点数下。
“你做什么？”凌言浑身一僵，只觉灵力在经脉里滞涩起来，再也聚不起半分。
“封你经脉。”韩林收回手，“不影响你视物，只暂时锁了灵力。”
凌言抬手想去解穴，却发现那股禁制绵密如网，根本冲不破。
“别费力气了。”韩林按住他的手，声音放得极柔，“等霍衍来，稳定了阵眼，我自然给你解开。”
渊在一旁看得直咂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哥，你这招……够狠啊。连自己媳妇儿经脉都敢封，传出去怕是要让魔域那些老东西笑掉大牙。”
韩林没理他，只是从袖中摸出块暖玉，塞进凌言手心：“握着，能温养经脉。”
凌言捏着那块温凉的玉，望着阵眼水晶上扭曲的符文，又看了看韩林紧抿的唇线，忽然低低地笑了声，带着点无奈。
凌言被渊那句“媳妇”堵得脸都涨红了，反应过来后猛地瞪向他，凤眸里淬着冰：“你胡言乱语什么！”
“啧，我说错了？”渊摊摊手，“反正过几日回了修罗殿，你们总得办场婚礼吧？到时候三媒六聘，昭告魔域玄门，不是媳妇是什么？”
“你有病啊！”凌言气得指尖都在颤，要不是经脉被封，怕是早挥剑拍过去了。
正吵着，殿外传来霍衍急促的脚步声，玄色道袍的衣摆扫过满地碎木，他一进门就看向凌言，眉头紧锁：“言儿，阵眼到底怎么了？念儿那小子跑回来，说的颠三倒四，只说你让我来。”
韩林上前一步，替凌言答道：“伯父，阵眼核心符文被改了两道，还藏了引灵咒，得请几位精通阵法的长老来，让阿言指点他们修补。”
霍衍一愣，看向凌言，满脸不解：“言儿你不就是阵法宗师？这点事你出手便是，何必叫长老来？他们的道行，怕是连符文流转都看不清……”
话没说完，就见韩林面色平静地补了句：“他灵力被我封了，修不了。”
“什么？！”霍衍惊得后退半步，目光在凌言和韩林之间来回扫，最后落在凌言身上，见他虽没说话，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暖玉，显然是默认了，顿时急了，“韩林小友，你这是做什么？言儿的元婴本就不稳，封他经脉……”
“伯父放心，”韩林打断他，语气沉稳，“只是暂时锁住灵力，不让他强行修补阵眼伤了根基。等长老们来了，他坐着指点就行，不必动气。”
凌言这才开口，声音还有点闷：“伯父，我现在强行引灵力，怕是阵眼没补好，先把自己震散了。”
霍衍看着凌言苍白的脸，又看看韩林眼底不容置疑的坚持，终究是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们心里有数就好。”
他转身往外走，“我这就去叫陈、李二位长老，他们跟我修阵多年，虽不及言儿，却也能看懂几分。”
渊在一旁啧啧两声，等霍衍走远了，才凑到凌言耳边：“你看，连你伯父都没反驳我，可见是默认了。”
凌言侧头躲开他的气息：“再胡说，我让韩林把你也封了。”
韩林恰好走过来，闻言看了渊一眼，淡淡道：“可以考虑。”
渊立刻举手投降：“得，我闭嘴还不行？”
阵眼室的青光依旧微弱，殿外的风卷着烟尘掠过，远处隐约传来弟子们巡逻的脚步声。凌言望着那片青光，忽然轻声道：“凌羲改的符文，怕是不止引灵咒那么简单。”
韩林握住他没握暖玉的那只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不管是什么，有我在。”
凌言抬眸看他，正好撞进那双浅琉璃色的眸子里，那里盛着的，是比暖玉更烫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