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怎么形容，手指刚触碰上去，冰冷的指尖就被狠狠烫了一下。
闻悬黎静静地注视着那颗心，突然间觉得有点委屈，最珍视的宝物失而复得，本应该高兴和喜悦，可真到了这一刻，又觉得特别的苦。
他和他的心分离了这么多年，他也和他的爱、他的情，分离了这么多年……
明明该是这样鲜活有力的生命，可他却平淡如水了那么久，他替自己委屈，替家人朋友委屈，替最爱他的人没能得到他最热烈的爱委屈。
齐都和陆一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看他身上破破烂烂，伤的奄奄一息，目露心疼，“还偷偷哭呢？你那伤再不管，要出大事了。”
闻悬黎呆呆抬眸，“爹？”
“爹啥啊，赶紧疗伤去。”
“我的心……”
“你哭还能给它哭化了？疗完伤自己取啊。”
闻悬黎傻愣愣地回神，被陆一柒伸手轻柔地摸了摸脸后，彻底有点绷不住了，“爹，你们一直在周围吗？”
陆一柒笑了起来，“那当然啦，小芽儿也在外面等着呢，你处理好了再出去见他，不然他得心疼死你了。”
闻悬黎点了点头，忙把情绪往下压了压，恢复体力之后，引导心正式回归自己的身体。
整个过程其实没要多久，但感觉非常奇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刚入胸腔的瞬间，闻悬黎感觉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随即又被无限放大，他们所在的冰原，他可以听见风的嘶吼，雪的落下，连一点点踩在冰面上的挤压声，他都感受的到。
明明伤还没好，但胸腔却热的要命。
擂鼓一般的心跳，一下又一下，震耳欲聋。
短暂的茫然过后，就是所有记忆的复盘，他以前无悲无喜无欲无求的性子，在这一刻被尽数推翻，所有不能理解的情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在心里最深处，掀起狂澜。
齐都和陆一柒看他躺在那里久久不动，心里也有点着急，“黎黎，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闻悬黎沉默了好半天，无声的眼泪一瞬间落了一下，他说:“痛。”
“爹爹，好痛啊……”
不是刚才战斗后身体上留下的伤痛，是从心底蔓延开来的那种后怕、悲伤、愧疚、心酸……
他微微颤抖，在两个爹爹的注视下，慢慢蜷缩起自身，像一个刚降生在世上的婴儿，第一次感受到对这个世界如此澎湃的情感。
像风暴，像海啸。
猛烈的让他招架不住。
齐都和陆一柒的眼睛也红了，两个人把手放在他的头上和背上，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用最简单的动作，传递着他们的温暖。
大概是感受到了他改变后的气息，没多久江栖梧也跌跌撞撞地寻了过来，跑的途中还险些被绊倒摔一跤。
好不容易到跟前，看到闻悬黎像个小孩子一样蜷在那里时，他又突然踌躇后悔了起来。
这场景他已经见过一次了，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再看一次，他仍然有些无法接受设定那些的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师兄。”
道歉的声音被哽咽声压得苦涩，闻悬黎没动，也没吭声。
他像睡着了一样，沉浸在他的记忆里去了。
齐都和陆一柒帮他处理了下身上的伤，又看了看会坐在那泣不成声的江栖梧，默默叹了口气，“要不你在这陪着他吧……？”
“黎黎醒来以后，一定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江栖梧点了点头，飞快的爬过去坐下，让闻悬黎枕在他腿上，小心翼翼的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泪。
齐都和陆一柒没打扰这对苦命的小情侣，给他们留了点时间单独相处。
他两人见多识广，各种悲伤故事都算是经历过了，心态比小辈人稳得多，出来后陆一柒准备再看看剧情，就把手伸过去让齐都牵着。
“感觉时间过得也挺快的，眨眼间就是几十年，黎黎如今把心已经找到了，下一步就是修炼两套血脉了。”
“等把小芽儿的那个隐患也解决掉，应该就可以让他们跟天道斗了吧？”
齐都点点头，“我觉得也差不多，反正最后还有咱俩兜底，应该没什么问题。”
“最近创世和守序有联系你吗？说小芽儿换身体那事呢，我也想给你换。”
“你最近恢复和吃下的神力越来越多了，我感觉你这具身体也快压不住了……”
陆一柒笑了下，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角，“压不住会怎样？我不会像小芽儿那样崩坏吧？”
齐都捏捏他的小脸，“那不至于，就是神魂肯定会脱离出来，不然你的身体得痛死。”
“到时候估计就是你魂体分离出来，然后操纵着这个身体做事。”
陆一柒想了想，“虽然没什么不方便的，但是一想到灵魂不在，抱你好像缺了点啥。”
齐都哈哈大笑，“没错，我也是这么感觉的，不过我们可以神交，我可以把我的魂体也分离出来陪你。”
陆一柒看了他一眼，“又占我便宜是吧？”
齐都狡辩，“哪有！”
“我这不是离不开你吗？”
当然也就那么一说，真要发生了，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接受的。
陆一柒能感觉到自己恢复的很好，齐都每天都用爱浇灌他，如何长得不好呢？
说来他身体消散那段记忆还是模糊的，大概是因为过于悲伤，所以他也开启了自我保护吧，记得就不是很清楚，光想起齐都当时疯了一样朝他冲过来的神情了。
再之后，他就只记得爱人一双悲伤到麻木的眼睛了。
他们两个都没默契的没提过这事，但偶尔回想起来，陆一柒还是有种淡淡地心疼。
可能是看到江栖梧跟闻悬黎道歉的样子有点动容，他也勾了勾齐都的小指，“渊，对不起。”
齐都有点莫名其妙，“嗯？好端端的，你干什么？你把那话收回去，我感觉你口气不对，你不能给我憋大招吧？”
他一脸严峻，脑补的极快，直接转身丝滑求饶，“行行好吧老婆，我哪受得起这个啊……”
“我最近也没犯错，你别惩罚我啊宝贝。”
“叫神名这事很严重，你会吓到嘟嘟的。”
陆一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