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这事儿,就像是在满是淤泥的池塘里抓泥鳅,看着容易,上手全是滑头。
虽然高欢全力支持,虽然“变量先生”的名头响亮,但总有一些老顽固在暗地里使绊子。他们觉得沙盘这玩意儿太繁琐,太耽误事儿,不如直接冲上去砍人来得痛快。
为了彻底堵住这帮人的嘴,陈兴决定搞一次“实战演习”。
这在当时绝对是个新鲜词儿。两拨人马,不真刀真枪地干,而是拿着木刀木枪,身上挂着石灰包,在规定的区域里互殴。谁身上的石灰点多了,谁就出局。
红方由彭乐带领,代表传统战法,主打一个“莽”字。蓝方由段韶带领,完全按照陈兴的沙盘推演来打,主打一个“阴”字。
演习地点选在了一片丘陵地带。
彭乐信心满满。他觉得这种过家家一样的游戏简直是在侮辱他的智商。他带着手下的兄弟们,嗷嗷叫着就往山上冲,准备给段韶来个“中心开花”。
结果,还没冲到半山腰,就被段韶埋伏在草丛里的弓箭手射了一脸的石灰。
“这不算!”彭乐抹了一把脸上的白灰,气急败坏地吼道,“要是真刀真枪,老子早冲上去了!”
“战场上没有‘如果’,”陈兴站在高处的观战台上,拿着个铁皮卷成的简易扩音器喊道,“你已经死了,彭将军。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彭乐憋屈得想撞墙,但只能灰溜溜地退场。
接下来的战斗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段韶严格执行了陈兴制定的“三三制”战术,三人一组,互相掩护,交替前进。而彭乐剩下的部队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被分割包围,逐个击破。
不到一个时辰,战斗结束。红方全军覆没,蓝方伤亡不到一成。
看着满身石灰、垂头丧气的彭乐,以及那些原本对沙盘嗤之以鼻的将领们,陈兴知道,这事儿成了。
高欢站在陈兴身边,看着下面那群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的士兵,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先生,”高欢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这就是……降维打击?”
陈兴教过他这个词。当时高欢还不太理解,现在他懂了。这不仅仅是战术上的胜利,更是思维上的碾压。
“没错,”陈兴淡淡地说道,“当你的对手还在用二维的平面思维打仗时,我们已经站在了三维的高度上俯视他们。这就叫降维打击。”
高欢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面对着身后的一众文武官员。
“让旧习化作风中的尘埃,让新知点亮前行的灯塔。”
“诸位,今日之败,非战之罪,乃思之惰。若不想在来日的战场上成为那一抹枯骨,便收起你们的傲慢,向‘变量先生’低头吧。”
这一刻,没有人再敢质疑。
就连一直阴阳怪气的侯景,此刻也闭上了嘴,眼神闪烁不定。他看着陈兴的背影,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这个年轻人,太可怕了。
陈兴并没有在意众人的反应。他正盯着沙盘上的某一处发呆。
他在想,既然沙盘推演已经普及了,那是不是该搞点更刺激的东西了?比如……特种作战?或者……情报战?
这操蛋的世界,总得找点乐子才行。
晚上,庆功宴。
虽然只是演习,但高欢还是搞得很隆重。陈兴被安排在仅次于高欢的位置上,接受着众人的敬酒。
酒过三巡,段韶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先生,”段韶的脸上带着几分醉意,眼神却异常清明,“今日一战,让段某如梦初醒。原来仗还可以这么打。”
陈兴笑了笑,举起酒杯碰了一下。
“段将军客气了。其实道理很简单,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
段韶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让智慧酿成杯中的醇酒,让谋略化作指尖的清风。”
“先生之言,当浮一大白!”
两人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大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手里举着一封沾满血迹的信筒。
“报——!西魏急报!宇文泰……宇文泰他在长安誓师,号称五十万大军,要……要为上次的战败雪耻!”
大帐里的喧闹声瞬间消失,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个信筒。
五十万?这宇文泰是把家底都掏空了吧?
高欢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看向陈兴。
陈兴却依然淡定地坐在那里,手里把玩着那个空酒杯。
“五十万?”陈兴轻笑一声,眼神里透着一股子疯狂,“好啊,人多才热闹。正好,我的沙盘还缺几个像样的对手。”
他站起身,将酒杯重重地顿在桌上。
“告诉宇文泰,我在沙盘上等他。这次,我要让他输得连裤衩都不剩!”
这操蛋的世界,游戏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