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我裹紧羽绒服，盯着眼前这片临时营地。十几顶帐篷呈环形排列，中央最大的那顶印着张家的麒麟纹章。海拔已经超过四千米，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太阳穴突突直跳。
“天真！这边！”王胖子从一顶帐篷里探出头，手里还抓着半只烤羊腿。他的断臂处裹着新换的绷带，渗出些许青铜色液体。
帐篷里暖和多了。张海客正往炉子里添牛粪饼，张起灵盘腿坐在角落，青铜左眼在昏暗光线中发出微光。最引人注目的是帐篷中央的“线索墙”——上面钉满了南海王陵、蛇沼青铜门的照片，还有那张从青铜箱里找到的云顶天宫地图，所有材料用红绳相互连接，形成一张复杂的网。
“族长去检查防线了。”张海客递给我一杯酥油茶，“他说你们可以先整理线索。”
我啜了口茶，浓郁的咸腥味冲得我皱眉：“防线？有人跟踪我们？”
“汪家的侦察兵，还有......”张海客压低声音，“'它'组织的无人机。”
王胖子用油乎乎的手指点着地图：“根据目前线索，西王母那老娘们把青铜技术分藏在三处——南海、蛇沼和西藏，对吧？”
“不对。”张起灵突然开口，“缺一处。”
他起身走到\"线索墙\"前，用青铜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个三角形：“南海、蛇沼、西藏...只是节点。”然后在中原位置重重一点，“控制中心...在秦岭。”
这个发现像闪电劈中我！确实，所有资料都刻意回避了秦岭神树，但那才是青铜网络最关键的组成部分。我赶紧翻出手机里拍的秦岭资料，钉在中央。
“秦岭神树连接所有节点......”我喃喃道，“就像服务器主机？”
张起灵点头，突然抓住我的右手按在秦岭位置上。右臂纹路瞬间发烫，血液中的某种物质渗透纸张，在地图上勾勒出新的线条——那是之前从未显现的地下通道，连接着四个主要节点！
“卧槽......”王胖子瞪大眼睛，“天真，你的血成显影液了？”
更惊人的是，当我的血接触到西藏位置时，帐篷外突然传来低沉的嗡鸣！地面轻微震动，仿佛地底有什么巨型机器被唤醒了。
张海客脸色大变：“族长说过不能在这里激活——”
话音未落，王胖子突然抽搐着倒地，七窍流出青铜色液体！他眼球上翻，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咯咯声：“秦岭...神树下面...全是...棺材...每个里面...都是小哥......”
张起灵一把按住胖子天灵盖，青铜左眼亮度激增。几秒钟后，胖子停止抽搐，但眼神涣散：“我看见了...地下工厂...批量生产守门人...张起灵是第七代......”
这个信息让我胃部绞痛。秦岭地下那些培养舱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无数张起灵的克隆体，编号从1到7......
帐篷门帘突然被掀开，黑眼镜——张族长——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他的青铜面具上结着冰霜，声音比往常更加电子化：“干扰消失了。你们激活了什么？”
张海客迅速汇报情况。族长检查了胖子状态，从怀中掏出个小瓶，倒出粒青色药丸塞进他嘴里：“预知能力透支了。休息两小时就好。”
然后他转向地图，看到血迹显现的新线路时，面具下的呼吸明显急促：“秦岭控制室...终于找到了......”
“族长，”我直视他的青铜面具，“胖子看到的克隆工厂是真的吗？”
帐篷内空气瞬间凝固。族长沉默片刻，突然摘下面具——露出的脸让我和王胖子同时倒吸冷气！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脸！而是一张半青铜化的面孔，左半边是正常的黑眼镜，右半边却是机械结构，泛着冷光的金属肌肉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最骇人的是右眼——与张起灵一模一样的发光体！
“如你所见，”他用半边人嘴说道，“我也是守门人。张起灵-6号。”
这个宣告像炸弹般在帐篷内爆开。张起灵猛地站起，黑金古刀已握在手中：“你是...失败品......”
“失败？”族长——或者说6号——冷笑，“是因为我保留了自主意识。他们需要的只是听话的钥匙。”
他重新戴上面具：“1995年，我逃出秦岭基地，带着部分记忆和权限。真正的族长早在那之前就被'它'组织替换了。”
“所以你不是族长？”我警惕地后退。
“现在是了。\"他敲了敲面具，”通过青铜网络认证的。但系统正在清除异常......”指向张起灵，“他是7号，最后一个标准品。”
张起灵的状态突然变得不稳定，青铜部分开始不受控制地蔓延。族长迅速按住他后颈某个部位，7号立刻安静下来，像被关了开关的机器人。
“别担心，只是暂时休眠。”族长解释道，“他的程序被激活了，需要重置。”
王胖子虚弱地举手：“打断一下...你们张家...到底是干啥的？”
“最初是守护者。”族长坐在地图前，“西王母将青铜技术交给张家先祖，命其守护三个节点，防止技术滥用。但三千年来，'它'组织不断渗透，到近代已经控制了大部分张家力量。”
他指向张起灵：“守门人原本是监管者，负责在节点异常时启动自毁。但'它'组织改造了克隆体，把他们变成钥匙。”
“钥匙？”
“开启终极的钥匙。”族长的手指划过地图上四个节点，“当三个节点的铜鱼数据在终极之地合一，青铜文明就会全面苏醒。”
我忽然想起什么：“但我们现在有三枚铜鱼，而节点有四个？”
“聪明。”族长赞许地点头，“第四枚铜鱼在解雨臣手里。秦岭节点的钥匙。”
帐篷外突然传来警报声！张海客冲出去查看，很快慌张地跑回来：“族长！东面防线被突破，是——”
“解雨臣。”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门帘掀开，解雨臣穿着雪白的登山服走进来，袖口沾着荧光蓝的黏液，与海底实验室里的一模一样。“抱歉打扰各位的学术讨论。”
所有人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族长挡在最前面，张起灵虽然处于休眠状态，但黑金古刀已经自动出鞘三寸。
解雨臣却像来做客般从容，甚至自己倒了杯酥油茶：“别紧张，我只是来送个礼物。”他从内袋掏出个透明盒子，里面是枚蛇眉铜鱼——第四枚！
“秦岭节点的数据。”他将盒子放在地图上，“作为交换，我想参与终极之行的最后阶段。”
族长冷笑：“你会这么好心？”
“当然有条件。”解雨臣微笑，“我要吴邪的一管血，和王胖子的预知记录。”
“做梦！”我脱口而出。
解雨臣不以为意，转向地图：“你们漏掉了最关键的部分。”他指向秦岭与西藏之间的一条虚线，“地下通道。西王母修建的青铜之路，可以直接从西藏抵达秦岭控制中心。”
我心头一震——这正好对应血迹显示的新线路！但这是绝密信息，解雨臣怎么会知道？
他似乎看穿我的想法：“1995年，考古队就是通过那条路逃出来的。可惜只有三个人成功了。”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族长。
族长突然出手，青铜化的右手掐住解雨臣脖子：“你到底是谁？”
解雨臣丝毫不慌，皮肤下突然浮现蓝光：“我是记忆集群的载体，上一个轮回的幸存者。”他的声音变成多重混响，“杀了我，你们永远找不到青铜之路的入口。”
族长松开手：“证明你的价值。”
解雨臣整理衣领，突然指向我：“吴邪的血能激活通道，但需要守门人引导。而王胖子......”他转向还在迷糊状态的胖子，“能预知通道里的陷阱。”
“你怎么知道胖子有预知能力？”我警觉起来。这是最新获得的能力，解雨臣不应该——
“因为是我调整了青铜毒素的配方。”解雨臣笑得人畜无害，“在南海王陵，我的透明宠物给王胖子注射了点'添加剂'。”
这个变态！我差点扑上去揍他，被族长拦住。解雨臣继续道：“明天日出前是通道开启的最佳时机。错过就要再等十九年。”他起身准备离开，“对了，吴邪——”
他突然凑近我耳边，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说：“你梦里见到的西王母，是我的妻子。”然后迅速后退，避开族长抓来的手，“明天见，各位。”
解雨臣离开后，帐篷里一片死寂。王胖子最先打破沉默：“那孙子说啥了？”
“......没什么。”我不想重复那个荒谬的宣称，“族长，现在怎么办？”
族长沉思片刻：“准备出发。但需要先测试解雨臣的话。”他看向王胖子，“你能再预知一次吗？关于通道入口。”
胖子脸色发白：“还来？老子耳朵已经听不见了......”但他还是伸出完好的左手，“给点那个青药丸，死马当活马医吧。”
族长给他两粒药丸。胖子吞下后，张海客点燃某种香料，烟雾缭绕中，胖子的瞳孔逐渐扩大......
十分钟后，胖子浑身湿透地醒来，眼神惊恐：“入口在...冰川裂缝...下面全是...青铜棺材...还有...解雨臣在等我们...他身边站着...另一个小哥......”
“另一个？”我看向休眠中的张起灵。
“不，是...更年轻的小哥...眼睛还没青铜化......”胖子突然抓住我手臂，“天真，千万别在通道里流血！那里面的东西...会被你的血唤醒......”
族长立即下令准备装备。张海客分发着特制的青铜武器，据说能伤害透明生物。我负责整理资料，将四枚铜鱼的数据比对。
当我将族长给的两枚铜鱼放在一起时，鱼眼突然射出红光，在空中投影出一段影像：年轻的陈文锦站在青铜门前，正在将某种液体注入门缝。她回头对镜头说：“记忆不是负担，是武器。1995年7月15日，我们成功了......”
影像突然中断。这个日期有什么特殊含义？我正想告诉族长，帐篷外突然传来号角声——汪家的人到了！
族长戴上青铜面具：“看来今晚没人想让我们睡觉。”他递给张起灵一针药剂，7号立刻苏醒，“保护吴邪和王胖子。其他人，迎战。”
张起灵的状态似乎重置成功了，青铜化部分回缩到左臂和左眼。他默默站到我身边，黑金古刀完全出鞘。
外面风雪中，隐约可见数十个黑影正在逼近。而东面山坡上，解雨臣穿着白衣，像幽灵般静立观战。最令人不安的是，他身边确实站着个年轻人——穿着八十年代考古队服的张起灵！
“那是......”我声音发抖。
张起灵握紧古刀：“5号...我的上一代......”
族长在帐篷门口转身，青铜面具在雪夜中泛着冷光：“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明天日出前必须进入通道。青铜轮回已经启动两个节点，再不阻止就来不及了。”
他冲入风雪前最后说道：“西藏节点下埋藏的，不是技术，是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