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夜晚还带着一丝凉意,但云倾月和时砚的心里却是滚烫的。颁奖典礼后的掌声与喝彩还在耳畔回荡,可当他们真正坐进车里,驶离会场,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静缓缓笼罩下来。
“刚刚那人是谁?”时砚打破沉默。
云倾月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灯,神色平静,“一个老朋友。”
“他为什么说我们赢了?”
她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车子驶入酒店地下车库,两人并肩走进电梯。镜面墙上倒映出他们的身影,灯光柔和,却照不出心底翻涌的情绪。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洒落在地板上,房间里弥漫着咖啡香。云倾月已经坐在桌前,面前摊开几份报纸,头版都是关于昨晚颁奖礼的报道。
时砚端着两杯热牛奶走来,坐下后扫了一眼标题,“看来我们的名字又火了一把。”
“热度总会过去。”她淡淡道。
他看着她,忽然意识到,她的眼神中少了几分往日的锋芒,多了些深思。
“你真的只是在想谁动了我们的作品吗?”他问。
她抬眸看他一眼,轻轻摇头,“我在想,我们到底想要什么。”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落入湖心,在晨光中泛起涟漪。
几天后,他们在巴黎郊区租下了一间小屋。远离喧嚣,只有风声、鸟鸣和偶尔经过的火车轰鸣。木桌上堆满了他们这些年拍摄的作品集,有些是旧作,有些是刚完成的系列。
“这张照片,你还记得吗?”时砚拿起一张照片,画面是一个小女孩站在破旧校舍门口,手里紧紧攥着一支铅笔,眼神清澈而坚定。
云倾月点头,“我们在云南拍的,那天学校刚下过雨,泥泞得几乎走不动路。”
“但她还是来了。”时砚低声说,“为了上学。”
他们一张张翻看,回忆随之浮现。有沙漠中挣扎求生的牧羊人,有城市角落里独自生活的老人,也有街头流浪猫眼中映出的世界。
“这些照片……”时砚停顿了一下,“它们有没有改变什么?”
云倾月没说话,目光停留在一张照片上——那是她在十八岁那年拍下的,一场大火后的废墟,一位母亲抱着孩子站在灰烬中,神情麻木却坚定。
“我以前觉得摄影就是记录,现在才明白,它还可以成为声音。”她终于开口,“不是我们自己的声音,而是那些被遗忘的人的声音。”
时砚点点头,“我一直都想用镜头讲述真实的故事,而不是制造幻象。”
他们开始认真思考未来。不再只是追逐奖项或曝光度,而是希望用作品去影响更多人。
“我们可以做一个系列。”他说,“关于那些容易被忽视的地方,比如山区教育、留守儿童、环保问题……”
云倾月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听起来像是公益项目。”
“为什么不呢?”他反问,“如果我们有能力,为什么不试试?”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查阅大量资料,联系几位曾从事公益摄影的前辈,了解如何将艺术与社会议题结合。
“有一次,我去贵州的一个村庄,拍了一些孩子们的生活照。”电话那头的摄影师说道,“后来照片展出后,有人主动联系我,给那所学校捐了新课本和电脑。”
“所以,照片真的能带来改变。”时砚握紧手机。
“前提是,你们愿意走下去。”对方语重心长,“不只是拍几张震撼人心的照片,而是真正去理解、去倾听,然后让别人也听见。”
挂断电话后,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你觉得,我们能做到吗?”时砚问。
云倾月看向窗外,远处是一片金色的麦田,风吹过,麦浪起伏如海。
“我不知道能不能改变世界。”她轻声说,“但我愿意从自己做起。”
他们开始制定计划:先从国内的偏远地区出发,拍摄一系列关注儿童教育和环境变化的作品,并筹备一次小型摄影展,邀请媒体与公益组织参与。
“我们要做的,不是展示苦难。”云倾月在笔记本上写下这句话,“而是让人们看到希望。”
夜幕降临,小屋内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桌上摆着他们整理好的素材,墙上贴满了标注重点的照片。
“还记得我们在海边拍日出那天吗?”时砚忽然开口。
云倾月转头看他,眼神柔软,“你说那是你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摄影的意义。”
“现在我想找回那种感觉。”他笑了,“纯粹的,属于我们自己的摄影。”
她也笑了,“那你得继续努力。”
窗外,一轮明月升起,银辉洒落大地。
屋内,两张年轻的面孔映在光影中,坚定而温柔。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时砚起身开门,门外站着L.,手里拿着一叠文件。
“这是评审团最后的调查报告。”他递过来,“幕后操作者已经被行业封杀。”
云倾月接过文件,翻阅片刻,抬头看向L.,“谢谢你。”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L.笑了笑,“不过,听说你们打算做点不一样的事?”
时砚点头,“是的。”
“我很期待。”L.转身离开,脚步轻快。
房门再次关上,屋内恢复安静。
云倾月走到窗前,望向远方的地平线。
“我们明天就出发。”她说。
时砚站在她身后,轻轻点头,“好。”
下一秒,他的手机震动起来,一条信息跳出来:
“有个基金会找我谈合作,愿意资助我们的第一站行程。”
她回头看他,嘴角微微扬起,“看来,有人也在等我们。”
窗外,夜色深沉,星辰闪烁。
屋内,两个年轻人正站在人生新的起点上,准备按下快门,记录属于他们的下一个故事。
而远方,山川湖海正在等待他们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