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被甩到床头，划出一道弧线。
程可把头埋进床被里，不想去理手机不断传来的信息提示音。
手机滴滴个不停，大概过了十分钟，终于消停了。
程可趴了一会儿，保持这个姿势伸出一只手去够床头的手机，点开手机，同时把头从床被里艰难地抻起，程可大概浏览了一下李政乾发来的消息，到也没说什么，几句话反反复复地又强调了几遍。
神金。
程可对他发来的消息视若无睹，又把手机丢一边。
谁料被丢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嘟嘟嘟——”来电话响了起来。
程可不耐烦地拿起手机，还以为是李嬴乾打开的，点开发现不是他，是一个陌生的号。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
“……喂？”程可试探地轻声喂了一句。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浮的笑声。
“喂，小姐姐，你多少钱一晚？我们在vbb酒吧，你来吧。”声音带着浓烈的醉意。
“你谁啊？有病吧！”程可火冒三丈。
那边吵吵嚷嚷的，有音乐声有很多人声，似乎电话被另一个抢着开口：“我们同校啊，我知道你就是程可，你不是喜欢跟有钱人睡觉吗？我们这儿好多人呢，个个有钱！而且长得可比你那三只船帅多了！”
话刚说完，就传来一阵哄笑声，程可听到很多不堪入耳的评价。
“烧鸡一个，她到底来不来，我们可以多出点钱。”
程可怒火攻心，忍无可忍地吼出声：“那帖子是谣言！你们再胡说我可以告你们！”
又是一阵哄笑。
电话又被一个人接过，声音粗鲁：“装什么贞洁烈女，叫你来是哥几个看得起你！骚货，在学校还不是万人骑？哈！”
“……”
一瞬间，程可哭了。
眼泪说下来就下来，没有一丝预兆，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倾泄而下。
她没有发出一点儿哭泣的声音，眼神变得黯淡无光，电话那边的侮辱性的话语还在继续，程可却仿佛什么也听不见，静静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程可无助地倒在床上，身体一点一点蜷缩成小小一团，竭尽所能地抱住自己的身体，无声地哭泣。
“嘟嘟嘟——”手机又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又是陌生的号码。
手机不停地震动着，程可的手发着抖，不敢点接听。
她索性把手机关机，砸在了地板上。
想到手机的价格，她没有用很大的力，与其说砸，其实更像是丢。
连发脾气都要控制住自己，她心里更觉得难受，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泪水还在绝望地流下，模糊了眼前的景色。
“呜呜呜呜呜呜……”
精神被压垮，她终于发出了一点儿声音，但是怕被人听见，只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只从指缝里溜出一些细碎的呜咽声。
哭到最后眼泪几乎流干了，程可静静地躺着，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晰。
她的眼珠子转了一转，目光从床单飘向天花板，又从天花板飘回来，身体没什么力气，仿佛随着眼泪流干了。
又过了一会儿，程可已经平复了心情，大脑一片空白，有些麻木，隔绝了一切苦痛。
但是，太安静了。
而且，有点儿冷。
她的手又抱紧自己几分，艰难地翻了个身，滚到了床边上，然后一个转身，从床沿上摔了下去。
沉重的身体摔在铺了地毯的地板上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身体上的疼痛让程可的大脑清明了几分，贴着地板的感觉让她觉得安心，她在地上躺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就像躺在棺材里一样肃穆。
躺够了，她就从地上费劲地爬起来，踏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关上门，再走几步路到罗时璟的门前停下。
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程可抬起手敲响了他的门。
“咚、咚、咚。”
房间内很快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罗时璟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挡住了背后刺眼的灯光，他应该刚刚洗完澡，换了一身宽松舒适的黑色t恤，头发也是湿漉漉的，带着点儿水汽。
看到他的一瞬间，程可麻木的心海又泛起了点点涟漪，她没有丝毫犹豫就抱住了眼前的人。
罗时璟根本没来的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开门看见程可肿着一双眼睛，眼神有些空洞，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又楚楚可怜。看见他的一瞬间眼神才有了变化，像碎成一块一块的玻璃，闪着透明的光。
刚想问一句怎么了，下一秒柔软的身躯撞在了他结实的胸膛上，程可搂着他的腰身，力度愈发收紧，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感受到他温热的皮肤。
或许是因为刚洗过澡，罗时璟的身体温度有点高，抱着他的身体暖融融的，程可终于不觉得冷了。
罗时璟身体僵硬，脸上的表情有一秒的不自然。
程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仅仅像抱住母亲的幼崽，安静地抱着他，带着些依恋。
罗时璟垂着的胳膊顿了顿，看着眼前受伤却有几分偏执的人，静静地回抱住她。
就这样抱了一会儿，直到两人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什么动静，双双回头。
走廊空无一人。
罗时璟若有所思地朝走廊拐角处看过去，目光变的深邃而晦暗。
“先进来吧。”他低头说，然后把程可拉进屋，关上了门。
程可进到室内，屋子里是很简洁的风格，和罗时璟这个人一样，简洁又随性。
软沙发上搭着一件外套，罗时璟把外套拿来，让程可坐下，给她倒上一杯水，摸了摸她的头。
他的掌心柔软，触感温热，让程可忍不住蹭了蹭，像一只小猫。
罗时璟眸光微动，手掌顺着额头向下，轻柔地将她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手指随意地理着程可乱糟糟的头发。
“我只是很不理解，明明我只是想安稳地度过大学生活，为什么老天却让我遇上这样的事。”
程可胸腔闷闷的，有点儿控制不住地感觉到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