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卷起残叶,夜色如墨。
我扶着沈枧的手臂站稳身子,方才的战斗虽短,却让我浑身脱力。
眼前两名被制伏的杀手还在挣扎,但已构不成威胁。
远处那声尖锐的哨音依旧回荡在耳畔,像蛇信子一般缠绕着心头——敌人,还未结束。
“不能再拖了。”我低声道,指尖微颤,方才使用“人心洞察”后视力尚未恢复,眼前仍是一片模糊。
沈枧沉默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几分担忧:“你脸色很差。”
“还撑得住。”我咬牙道,“我们得先离开这里。”
可就在我们准备动身时,空气骤然一冷,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你们……闯过了最后一关。”
话音落下,一道虚影缓缓浮现于半空之中。
那是一个身穿龙袍、须发皆白的老者,眉宇间透着帝王之气——是先帝。
我与沈枧对视一眼,心中震撼不已。
“先帝?”沈枧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
“不错。”老帝目光落在我们身上,眼中竟有一丝赞许,“你们能走到这一步,已是朕意料之外。”
“遗诏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我沉声开口,声音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坚定。
老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缕幽光,光中浮现出一幅画卷,画卷上赫然是九个门阀的名字。
“大胤江山,并非只靠朕一人之力打下。”他缓缓说道,“九大门阀,助朕登基,也暗中埋下祸根。朕临终前,写下三封遗诏。”
我心头一震:“三封?”
“一份交由太傅藏于宗庙;一份藏于御书房密室;第三份……”他顿了顿,目光深深望向我,“是你一直在寻找的那一份。”
我呼吸一滞,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那一份,写的是什么?”沈枧问出了我最想知道的问题。
老帝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手指向我的眉心:“答案,在你心中。”
话音刚落,他手中那缕幽光猛然一闪,直冲我眉心而来!
我猛地闭眼,脑海中轰然炸开——
无数画面掠过眼前:权臣密谋、宫闱血案、朝堂更迭、皇子争斗……最终,定格在一个字上——“孤”。
我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额头冷汗直流。
“明白了么?”老帝望着我,眼神意味深长。
“孤……不是寡人之意,而是‘无父’。”我喃喃道,声音几近颤抖,“你是说……真正的继承人,根本不是你亲生的儿子?”
“你很聪明。”老帝点头,“但也因此,才会被推入这漩涡之中。”
沈枧神色凝重:“那真正的人是谁?”
老帝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挥手,那团幽光化作一道符印,落入我掌心。
“去吧。”他说,“那里藏着最后的答案。”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如烟雾般消散在夜色中。
我低头看着掌心的符印,心跳如鼓。
“现在呢?”沈枧低声问我。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翻腾情绪,抬头望向远方:“走,去他说的地方。”
“哪边?”
我握紧符印,感受到它微微发热,似乎正指引着某个方向。
“那边。”我抬手指向前方黑影重重处,语气笃定,“真相,就在那里等着我们。”
沈枧点点头,与我并肩而行。
身后,夜色如幕,杀机未散。
而前方,则是未知的命运和更深的秘密。
此刻,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代价多大,我都必须揭开这一切的真相。
符印在我掌心微微发烫,仿佛在催促我前行。
沈枧跟在我身旁,脚步轻稳,却能感受到他压抑的紧张。
我们穿过层层林影,来到一座隐于山腹中的古殿前——石门斑驳,刻着九道龙纹,正是先帝残魂所指引之地。
“到了。”我低声道,声音几乎被夜风吹散。
沈枧伸手推开石门,尘封多年的机关缓缓转动,沉重如历史的叹息。
我们踏入其中,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幽深的大厅,中央立着三块玉碑,碑上各书一字:承、弃、孤。
我的瞳孔一缩。
这三个字,竟与遗诏内容息息相关!
老帝残魂说答案在我心中,可这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这抉择之重。
“这是……遗诏的最终选择?”沈枧低声开口,目光凝重地扫过三块玉碑。
我缓缓点头,心跳如擂鼓:“承,意味着继承大胤皇权;弃,则是放弃皇位,交由朝堂共议;至于‘孤’……便是揭开那个秘密,承认真正的继承人并非先帝亲生,而是另有其人。”
我顿了顿,声音微微发颤:“无论选哪一条,都将彻底改变大胤的未来。”
沈枧沉默良久,忽然问道:“你相信谁?”
我一怔。
他转头看着我,眼神认真:“你是庶女出身,如今手握真相,若选‘承’,必遭天下非议;若选‘弃’,便等于将江山拱手让人;而‘孤’字背后,牵涉的是整个九大门阀的利益。”
“你信谁?”他又问了一遍。
我心头一震。
是啊,我信谁?
信那些高坐庙堂之上、只知争权夺利的门阀?
还是信那早已覆灭、仅存传说的血脉?
亦或,信我自己?
我缓缓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一路走来的血雨腥风:初入宫闱的步步惊心,姐妹相残的冷酷现实,朝堂风云的暗流涌动……
还有,那句曾让我心神俱裂的话:
“人心不可信。”
但我还有一项能力——“看穿人心”。
我睁开眼,望向三块玉碑,指尖轻轻抚过每一字,试图从残存的气息中读取哪怕一丝线索。
第一块“承”碑冰冷无情,隐约有权力之欲缠绕;第二块“弃”碑则空荡无感,仿佛从未有人真正信任它;唯有第三块“孤”碑,透出一股悲凉与决绝,像是一场未完成的救赎。
我倏然收回手,呼吸微乱。
“你想好了?”沈枧低声问。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他:“你呢?你希望我怎么选?”
他眸光一闪,似有所动。
“我不是忠君者。”他语气平静,“我是沈氏后人,本该死于十二年前那场清洗。若不是先帝收留,我早成荒骨。”
“那你为何一直帮我?”我直视他的眼睛。
他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因为我看到了你眼中不灭的火。那是我曾经见过的,一个人拼尽全力也要守护信念的眼神。”
他说完了,却也把选择权,彻底交还给了我。
我再度走向三块玉碑,抬手轻触“孤”字,刹那间,一道微弱的光芒自碑底升起,在空中化作一道虚影——赫然是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眉眼清冷,眉心一点朱砂印记。
那一刻,我的心猛然揪紧。
记忆深处,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母亲临终前喃喃低语,似乎叫过这个名字……
“他是谁?”我脱口而出。
光影无声,只留下三个字:
长陵王。
下一瞬,光芒骤然消失,碑上的“孤”字泛起淡淡红光,仿佛在等待最后的一击。
我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沈枧站在我身后,没有催促,只有沉静如水的陪伴。
我缓缓抬起手,却在最后一刻停住。
“沈枧。”我轻声唤他。
“我在。”
“无论我选什么,请记住……我不只是林家庶女,也不只是先帝手中的棋子。”
我转身看他,目光坚定如刀。
“我是林嘉茉。”
他深深望着我,缓缓点头。
我回身,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孤”字的瞬间——
整座大殿忽而震动,玉碑齐齐发出嗡鸣之声,仿佛感应到某种禁忌之力的觉醒。
我心头一凛,猛地收回手。
沈枧已拔剑在手,警惕四顾:“不对劲!”
果然,空气中浮现出一道诡异的波动,仿佛有无形的眼睛正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是谁?”我厉声喝道。
回应我们的,是一阵低沉而陌生的笑声——
“你们以为,这只是一个选择吗?”
我浑身一僵。
沈枧迅速挡在我身前,低声道:“小心,来者不善。”
笑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一声叹息: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我咬紧牙关,双手紧握,掌心的符印再度发烫,仿佛回应着未知的危机。
我不知道前方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