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未来的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
柯总一屁股瘫在椅子上，脸黑得跟锅底一样，死死攥着双拳，手背上青筋一根根蹦起。
他盯着燕坤，愤怒道：“燕总，你可把我害惨了啊！你怎么能拿云锦未来去做空林盛集团呢？”
燕坤靠在沙发里，那副玩世不恭的派头荡然无存。
他脸色苍白，眼睛里满是颓然和不敢置信。
手里的茶杯早就凉了，他却浑然不觉。
“我也没想到。”燕坤的声音沙哑，“林泽琛居然用百亿市值做局，就等着我们往里钻。”
柯总一拍桌子，吼了出来：“没想到？燕总，这可是几十亿的资金啊！现在林盛的股票暴涨，我们怎么办？拿什么去平那些卖空仓位？”
燕坤闭上眼，不吭声了。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林泽琛那张脸，那张总是波澜不惊，天塌下来都砸不到他头上的脸。
原来他不是没表情，只是在看一群小丑表演，懒得给反应。
也是他那漠视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自己。
本以为是雷霆一击，他将无力回天。
自己胜券在握，没想到败得这么彻底。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他输在没他哥运气好，上次是林松为他挡了一枪。
这次？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他想起那天在高尔夫球场，舒嫣说的话。
一定是她，舒嫣。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一石二鸟，却没想到，是他小瞧了这个女人。
要不是她，他哥根本不可能发现他的动作。
他缓缓睁开眼。
“现在说这些还有个屁用？关键是怎么收场。”
柯总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脚步急促。
“收场？怎么收？林盛集团现在掌握了75%的流通股，市面上根本没有足够的股票让我们回购平仓。周一开盘，股价一定会疯涨！”
可偏偏这时手机，疯狂震动，一条条财经新闻推送让他心如死灰。
“惊天逆转！林盛集团澄清所有指控！”
“做空机构面临巨额亏损，云锦未来或将爆仓！”
“专家预测：林盛集团周一开盘将暴涨200%！”
燕坤看着这些标题，气得把手机重重的甩在茶几上。
更要命的是，这次做空用的不仅仅是他自有资金，施瀛那边抢来的，还有大量的杠杆资金。
“柯总，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我们得想办法自救。\"
燕坤深呼吸几次，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手机恰好再次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燕坤没再废话，抓起手机，起身就往外走，推门接起了电话。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柯总一个人。
他看着满桌子的文件报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嘲笑他的愚蠢。
他拿起桌上的座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小李，帮我订一张明天最早的航班，去新加坡。\"
\"好的，柯总。是公务还是——\"
\"私人旅行。\"
柯总挂断电话，开始收拾桌上的重要文件。
他当然不会真的去新加坡旅行。
但现在，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林泽坤在走廊接通电话。
“舅舅。”
电话那头的声音阴冷得像一把冰锥。
“阿坤，新闻我全看到了。”
林泽坤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舅舅，现在怎么办？”
“慌什么！”裴真呵斥道，“美国那边天还没亮，李先生估计还不知道。你现在，马上去林家老宅，去找林老爷子！你到底是他的亲孙子，他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好！”
林泽坤驱车直奔林家老宅，脑子里一遍遍地盘算着说辞。
林家老宅的管家为他打开门，那张向来恭敬的脸上，此刻面无表情。
“二少爷，老爷子在书房等您。”
那句“等您”，让林泽坤的心直往下沉。
他推开那扇沉重的红木门，熟悉的檀香气息扑面而来。
林老爷子没有坐着，而是背对着他，拄着拐杖，站在窗前。
听到动静，老人缓缓转过身，将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财经报告，重重地摔在黄花梨木的书桌上。
“啪！”
一声脆响，震得林泽坤心脏一抽。
“爷爷。”
他往前走了几步，低着头，态度也是前所未有的恭敬。
“你还知道回来？”老爷子看似平静，却透着一股骇人的风暴。
林泽坤心里咯噔一下，头垂得更低。
“爷爷，我知道这次犯了一点错。”
“一点？”
林老爷子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报告被震得跳了起来。
“林泽坤！为了对付你大哥，你就要把整个林家拖下水陪葬吗！”
这一声怒吼，像一记重锤砸在林泽坤的胸口，他被震得后退几步。
“当初让你好好接手文旅和新能源，你听了吗！”
“我也是您亲孙子！”林泽坤猛地抬头，压抑的屈辱和不甘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林氏集团也有我的份！凭什么大哥能独占着！”
“凭什么？”林老爷子冷笑，“就凭林氏能有今天，一大半是你大哥和你们妈妈的功劳！我把林氏交出去的时候，可没这么辉煌！”
“裴英不是我妈！”林泽坤嘶吼出声，双目赤红，“她是害死我妈的凶手！凭什么她能安安稳稳地活着，我妈却尸骨未寒！”
书房里死一样的寂静。
林老爷子看着他，脸上所有的怒气都褪去，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冰冷。
“阿坤，你怨气太重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你妈既然当初踏出那一步，就要承担她该有的后果。”
“她承担的果就是死！”
“爷爷，您当年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她走上绝路，现在就用一句轻飘飘的‘命’来打发我？”
他带着悲愤质问。
“糊涂！”林老爷子浑浊的眼睛里迸射出骇人的精光，他指着林泽坤的手都在发抖。
“你以为你做的这些，是为了给你妈报仇？你妈想看到你和你大哥反目成仇吗！”
林老爷子举起拐杖，指着林泽坤的鼻子。
“你做空林氏，动用的资金，是不是有裴家的钱？是不是找了美国的李先生做杠杆？”
每一句问话，都像一记重锤。
他脸色煞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爷爷什么都知道。
“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阿坤，你太小看你大哥，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林老爷子把拐杖往地上一顿，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大哥为了护盘，花了多少钱？公司的股价动荡，损失了多少声誉？这些，你想过吗？”
“你只想着你那点不甘心，你那点可怜的仇恨！为了这些，你就要拉着整个林氏给你妈陪葬？”
林老爷子气息有些不稳，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退后两步，重新坐回太师椅上，耗尽了所有力气。
林泽坤站在原地，浑身冰冷，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