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路风在酒吧唱完终于赶了回来,推开阁楼门时,谢蓝玉正蜷在铁架床边对着旧电脑敲字。
“怎么还没睡?”路风裹着酒吧的烟酒气吻他额头,唇碰到皮肤时察觉对方后缩了半寸。
他盯着谢蓝玉的眼睛,“眼睛这么红,咳厉害了?”
“没。”谢蓝玉合了屏幕,对视间目光扫过路风的额头,深深地看了几眼,却没说什么。他翻过身,“有点困了,睡吧。”
路风立在原地,片刻后,转身走进逼仄的卫生间,冷水冲刷声里混着压抑的叹息。再出来时,他轻手轻脚躺到床沿,环住那单薄的肩头。
他明明很累,却没有睡意。他似乎今天格外感慨。
“宝贝,”路风贴着谢蓝玉的耳垂呢喃,指尖抚过他凸起的肩胛骨,“以后我们都会有好运的,你信吗?”
黑暗中,谢蓝玉的睫毛颤动,闭着眼睛攥紧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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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阁楼斑驳的窗棂投下细碎的光影。
路风拧着眉心,他只眯了短短一会儿,浑身疲惫得像被毒打了一顿。下意识往身旁摸索时,指尖触到的却是空的。
他猛地清醒过来,掀开薄毯起身,视线在屋里找了两圈,又拨了个电话,套上衣服就往外冲。
今天降了温,天气有些凉,路风却跑的满头汗,他在超市后巷找到谢蓝玉时,那人正将工装外套往身上套。
卸货区飘来方便面的咸香,路风急道:“做什么呢,怎么还偷跑出来干活?”
谢蓝玉把整箱矿泉水垒上手推车,忍不住咳了一声,“三个小时就完事。”
“别干了。”路风拽过推车手柄,“回去休息,你昨晚三点才睡着。”
谢蓝玉抢回推车,纸箱棱角在手臂刮出红痕,“不是什么重活儿。”
路风一扯过他的手臂,腕骨撞在推车上发出闷响,“你他妈非要我跪着求你?”
谢蓝玉眉心猛的拧紧,某个字眼让他瞳孔收缩。清晨的风卷着远处的车笛声掠过耳畔,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攥着推车的手却渐渐松了力道。
搬运车的阴影切割着他清瘦的脊背,两人僵持在原地。
“诶你俩,干什么呢,别偷懒啊……”负责人吆喝起来。
谢蓝玉甩开他的手,搬起纸箱,“你别管了,我有自己的节奏。”
路风盯着他的侧脸,突然弯腰抄起两箱水狠狠砸进推车,金属车架在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他咬着后槽牙闷头干活,手臂青筋随着动作暴起,眉眼拧成冷硬的线条。
末了将最后一箱货物甩上车,他抹了把额角的汗,不声不吭转身,裤腿扫过满地碎石,朝着世纪酒店的方向大步走去。
谢蓝玉望着那个越来越模糊的背影拐出巷口,终于长长叹了口气。
午后,路风推了一个活儿提前回来了。
谢蓝玉刚喝了点枇杷露,屋子里飘着淡淡的药香。
路风进了门,脸上还带着没来得及消散的急切,额头上也有汗珠,他随手把外套扔到一旁的椅子上。
谢蓝玉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被路风突然拽进怀里,后背抵着墙壁,头顶传来闷闷的呢喃,“早上不该对你发火,我不是故意的,就是看你不听话我生气。”
谢蓝玉僵了一瞬。他眨眨眼,很快推开人,突然开口:“你...先回学校吧。”
路风一脸错愕,“什么?“
“我推迟一周返校。”谢蓝玉说。
路风盯着他低垂的睫毛,“为什么?就因为搬货员这点破工作?”
“三天工资够买张高铁票。”他突然抽出记账本,“差多少?我现在挣!”
“不是钱。”谢蓝玉说。
“那是什么?”路风声音拔高几分,忽然想到一种可能,“白静娴找你了?”
谢蓝玉有一瞬间的失神,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他摇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你说啊?”路风急道。
他喉间泛起火烧般的焦躁,攥住谢蓝玉的手腕,“别想瞒着我。”
谢蓝玉垂眸盯着纠缠的指尖,腕骨在对方掌心绷出冷白的弧度。
“最近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想自己待几天。”他的声音冷静没有温度。
路风愣了愣,嘴角僵硬地扯了下,喉结滚动着咽下酸涩,良久说:“什么意思,天天住一起有些腻了是吗?”
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他好像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谢蓝玉独来独往惯了,他本来就习惯了一个人,之前谈恋爱时起码还有各自的空间,现在朝夕相对暴露出了更多问题。
路风忽地察觉,是不是自己有哪些毛病让谢蓝玉受不了了?
他喉咙像是被塞进团浸了醋的棉花,又酸又胀,慌忙把最近的相处细节在脑子里过了
“是不是我这几天回来的太晚让你不高兴了?”他向前半步,声音带着破碎的沙哑,“还是哪里做得不好?你说,我都会改的。”
“回学校我们也不住一起,你想自己待几天我可以不去打扰你啊。”
谢蓝玉睫毛轻颤,垂落的阴影遮住眼底情绪。他摇了摇头,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淡:“都不是。”
顿了片刻后,他说:“之前老房子拆迁,有笔补偿款,我得处理一下。”
路风盯着他有些疏离的神情,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像被突然扎破的气球,既松了口气又莫名空荡。他下意识往前半步:“那我也请假,我们一起回去。”
谢蓝玉不同意,“你上学期有一门课挂了,回去复习补考,别和我耗在这里。”
“怎么就是耗呢……”路风话未说完,就被谢蓝玉突然的咳嗽打断。
他拍着谢蓝玉的脊背,嘴里再也说不出什么,这个话题被暂时揭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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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虐很久的宝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