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太子妃,静初接过宿月手中的迷蝶香,打开长命锁,取一些搁在锁中。
然后带着迷蝶香,前往秦府,寻找秦长寂。
见到他之后,将迷蝶香交给他,便直接开门见山:“适才太子妃说,瞧着你有些眼熟,似乎是她的一位故人。”
秦长寂淡淡地道:“是吗?我贱命一条,竟然还能让堂堂太子妃记着?”
“太子妃还会弹奏你教我的那首曲子。”
秦长寂没有说话,面具之下的薄唇紧抿,腮帮子也紧了紧。
静初可以确定,他与太子妃果真是认识的。
“她想见你。”
“不见。”秦长寂一口回绝。
“她还让我帮她带一句话。”
“什么话?”
“她让我问问你,三年前,某些人为什么言而无信?”
秦长寂讥讽一笑:“她还有脸问!”
“你这话什么意思?”
秦长寂扭过脸去,不愿让静初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只是涩声道:
“她若再问你,你就告诉她,她认错了人,我不是她的什么故人,也不明白她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所以说,你是真的识得她的,是不是?”
秦长寂的喉结艰难地滑动:“以前识得,现如今她已经贵为太子妃,我等草芥,哪里还配与她谈什么交情?”
“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是她多事,而是从太子妃的反应不难看得出来,她与秦长寂之间,必然是曾有一段不浅的交情,才会值得她因为一首曲子而潸然泪下,并且始终念念不忘。
白、姜两家的恩怨,也令她明白一个道理,眼见未必是实,不要过于相信自己的主观判断,许多事情,许多话就应当挑明了去说。
“没有误会,”秦长寂握紧了手里的剑,冷声道,“只有仇恨。”
静初见他不想多言,也就不再追问。
晚上回到侯府,熄了灯,躺在榻上,静初将今日之事,与池宴清说了。
池宴清纳闷道:“第一次见秦长寂的时候,我便觉得此人不似池中之物。如此说来,此人的来历应当也不简单。
可是上京城里,能与国公府有交集的权贵门第中,我一时间想不起,秦姓的人家。”
静初猜度道:“兴许,秦长寂并非他的真名呢?”
“他不想说,想必就是有不可言说的苦衷。否则,他何必一直都戴着面具,从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应当就是不想被人认出来身份。”
静初“嗯”了一声,又提及太子妃:“今日太子妃的脉象,我瞧着完全不似喜脉,而且有些怪。”
“皇后着急让史千雪进门,就是因为太子成婚将近三年未有子嗣,在皇家你应当知道意味着什么。
如今太子妃有孕,非但她在太子府的地位根深蒂固,就连太子的太子之位也稳当了。所以说她腹中的这个孩子至关重要,你还是回避为好。”
“你的意思该不会说,太子妃的身孕可能是假的吧?”
“皇室之中,各种子嗣之争不择手段,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别人做不到。”
“可我瞧着太子妃与太子之间有点貌合神离,太子妃不似贪恋权贵之人,也不会为了太子妃之位做那些蝇营狗苟之事。”
“当初秦凉音被赐婚一事,我倒是真知道一点内情。
据说太子早在宴会之上就对秦凉音一见钟情,为了博得她的芳心,各种珠宝首饰,珍稀古玩一股脑地送进国公府,全都被拒绝了。
无奈之下,太子进宫求太后娘娘赐婚。太后不动声色,在拜月台上,当着许多秀女与诰命夫人的面,求兔儿爷显灵挑选蟾官,许诺中选者将被册封为太子妃。
好巧不巧,当时中选的,恰好就是秦凉音,大家都说此乃天意,秦国公自然无法拒绝,让太后下不来台。
秦凉音却不愿嫁进太子府,甚至于在慈安宫外长跪不起。却最终也没有逃脱嫁进太子府的命运。
可她嫁给太子之后便立即一病不起,缠绵病榻将近一个月。太子衣不解带地照顾她,无微不至,大概是诚心感动了她。病愈之后,便认命接受了太子。
如今他们已经是夫妻一体,即便没有长远的感情,但是有长远的利益。”
难怪,当初自己当选蟾官之后,太子妃会说那样莫名其妙的话。
静初心里一动。
能让一名女子不为权贵所动,甚至于伤心到一病不起,该不会是已经有意中之人了吧?
会不会就是她所要找的那位言而无信的故人?
“今日怪得很,我一靠近太子妃,袖子里的蚀心蛊就沙沙作响,反应很奇怪。
我也不懂这南疆蛊术,不知道是不是凑巧,所以打算若有空闲了去寻一位高人请教请教。你若这般说,我便不多事了。”
“她这身孕,可谓皆大欢喜,出不得半分差错,所以,不参与最好。尤其是太子对你心存芥蒂,多做多错,容易给人可乘之机。”
静初点头:“过两日太子迎史千雪进门,太子妃给我们留了请柬,你可有空前去贺喜?”
池宴清摇头:“任明奇的案子正是紧要关头,我怕是抽不出身。”
静初撇嘴感慨道:“嘴上的深情比草贱,太子费尽心机得到秦凉音,扭脸就与楚一依勾勾搭搭,日后同样是三妻四妾。”
池宴清点头,一本正经:“对,所以我嘴上从来不对你说,爱,要靠做。”
静初扭脸,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叫爱?”
“当然,”池宴清正色道,“爱就是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但她肯定就是自己不喜欢别人的理由。反正日后我绝对不会如此滥情。”
“你就不怕断了你侯府香火?”
“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要不你帮我生一个呗?”
静初摇头,不假思索:“算了吧,我要是生个你这么不省心的儿子,一天能打八回。你不行。”
“那你打算跟谁生?”
“最起码得找个乖乖巧巧听话的。”
“我还不够听你的话?”池宴清往她跟前凑了凑:“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将我推给别人?”
两人距离太近,静初紧张地后退,紧贴在拔步床栏杆之上:“君子动口不动手,离我远点。”
池宴清挑眉,带着不怀好意:“你确定,可以动口?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静初的手抵在他的胸口,凶巴巴地道:“你若是敢动口,那我就动手。”
池宴清一把捉住她的手腕,禁锢在头顶之上,身上清洌的气息将静初严严实实地笼罩起来,伏下身子,暗哑开口:
“你动一个试试?”
静初瞪着他,并未挣扎,而是嫣然一笑:“试试就试试!”
猛然抬头,“咚”的一声,额头猝不及防地磕在池宴清的鼻梁上。
池宴清“嘶”地倒吸一口气,捂住鼻子,老老实实地滚回了自己的界线之外。
这娘们儿,怎么就是个养不熟的生瓜蛋子,这么难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