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佣了三辆马拉爬犁，丘林多南就优哉游哉回家了。
回到家的时候，大雪已经是到了齐膝深的地步了。
付给了赶车的马夫工钱和赏钱，丘林多南扯着嗓子喊道：“阿爷、阿娘，我回来了。”
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几个安安静静的帐篷的帐帘猛地掀开，一堆裹着厚厚毛皮的人跑了出来。
“兄长，你可算回来了啊。”丘林多北憋着泪水道。
族长邱林昊也没说什么，只是拍拍丘林多南道：“回来好，回来好啊，来，一起把东西都搬进去。”
丘林多南却是没有说话，因为他没有看到父亲的影子。
“我父亲呢？”丘林多南问道。
人群顿时沉默了。
半晌后，邱林昊也开口道：“九月的时候，那群王八蛋说要去猎熊给大汗祝寿，你父亲他……你母亲，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一群狗娘养的杂种！”丘林多南双眼通红道。
将心静下来，丘林多南看着族长邱林昊也道：“族长，您安排人手将粮食布匹都搬回来吧，我先去看看我娘。”
“好。”
丘林多南没有再说话，只是让丘林多北带路。
看着周围的帐篷，丘林多南叹口气，八月的时候，弟弟丘林多北南下寻了自己一趟，说是其余地方的族人都过来了，一大家子都聚拢在一起了。当时丘林多南还塞给了弟弟三十元，叮嘱弟弟到了互市后赶紧用掉，被那群狗腿子盯上可就不好了。
但没想到父亲……
“父亲葬在了哪里？”丘林多南开口道。
“说是被熊给吃了，尸骨无存。”丘林多北吸了吸鼻子，擦去脸上已经被冻住了的泪水，“我们本来立了个衣冠冢，也被那些狗腿子们给砸了！”
丘林多南抿了下嘴唇，双手握拳捏出了嘎巴的声响。
“兄长！”丘林多北带着点不安道。
“放心，兄长自有计较。”丘林多南声音很冷道，双眼中的杀机也一闪而过，“明年我还会南下去做工，也会接触一些人，家里的事，弟弟你就要多担待了。”
“知道了，兄长。”丘林多北道。
丘林多南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看了一眼部落王的方向，就掀开帐帘进帐了。
帐篷很是暖和，毕竟丘林多南以前就存下了不少钱，前段时间丘林多北去找丘林多南的时候，又拿了钱买回来了大量的粮食布匹。
“娘。”看着死气沉沉的娘亲，丘林多南腮帮子上的肌肉都轻轻颤动道。
“是多南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看着英武更胜以往的大儿子，丘林午草咳嗽了几声后道。
“大兄……”小妹丘林多阿过来道。
丘林多南从怀里掏出两个小木盒，打开来是两支珠钗：“娘，小妹，这是孩儿给你们的。对了，不要让那些狗腿子们看到了。”
丘林午草拿起珠钗，比划了一下后道：“孩子，有心了。”
丘林多南看向丘林多北道：“二弟，你去弄块木牌来，阿爷的衣冠冢立不了，但我们给阿爷立个牌位还是没有问题的。”
“好的，大哥。”
很快，一块木牌被丘林多北弄来了。
拿起一块木炭，丘林多南认认真真写下“父 丘林多木之灵位”。
立好牌位后，丘林多南回忆了一下主家祭祀时的场景，也给牌位前摆了些贡品，就是肉干和酒。
拉着弟妹们在牌位前跪下，丘林多南带头，用学习的大虞礼仪恭恭敬敬给父亲的牌位给磕了三个头，然后又给床榻上的母亲磕了三个头。
“多南，家里以后就要靠你了。”丘林午草低声道。
丘林多南点头，让几个妹妹留下来照顾母亲，对几个弟弟低声道：“走，去兄长我的帐篷里。”
丘林多南看着干净整洁的帐篷，很显然，哪怕是他不在家，这个帐篷都是经常有人来打扫的。
扔进去一些干牛粪和干柴，帐篷里的火塘很快就点了起来，帐篷也慢慢暖和起来。
将铁水壶架在了火塘上，丘林多南将茶叶、水、奶皮子和糖块放进去一起煮，煮好后，丘林多南给每人分了一碗。
“阿爷走了，家里要靠我们撑着了。”喝下一碗奶茶，丘林多南低声道，“二弟，这些别处来的族人，可靠吗？”
“很可靠，狗腿子们几次来找茬，都是族长带着族人来帮忙赶走的。”丘林多北道。
丘林多南点头道：“别怪兄长多心，毕竟兄长这么长时间不在家，对他们不了解。”
一众弟弟点头表示了解。
丘林多南从怀里将装宝钞的小木盒拿了出来，放在地上打开后低声道：“现在，大虞那边有这种宝钞了，和银元铜钱一个用法，而且还没有银元铜钱那么显眼，佘图敖汉那个混蛋的狗腿子也不认识这种钱。
明年三月后，兄长我还要去南边打工，这些钱你们留着用。等天气好后，抽出时间雇车去互市找大虞的医者，一定要将阿娘的身体给治好。”
“是，兄长。”一众兄弟点头道。
丘林多南站起身，走到桌上放着的箭袋里，抽出里面的箭矢，给弟弟们一人一支低声道：“折箭为誓，必报父仇！”
咔嚓一声，弓箭应声而断。
一众弟弟没有说话，只是立即折断了手里的箭矢。
将钱交给丘林多北保管，丘林多南低声道：“记住了，每次去互市的时候，换那么一点银元应付那些狗腿子，别让他们看出破绽。”
“知道了，兄长。”丘林多北点头道。
又安排了一些事情，丘林多南示意弟弟们可以走了，他要好好休息一下，顺便好生规划下报仇的事宜。
就在这时，帐帘突然掀开了。
丘林多南看去，却是斡难阿朵过来了。
一见丘林多南，斡难阿朵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嚎啕大哭：“多南大哥，我阿爷、我阿爷死了哇，尸骨无存死了哇！”
丘林多南一愣，赶紧扶起来问道是怎么回事。
随着斡难阿朵抽抽噎噎的述说，丘林多南才知道，为了猎熊死得可不止自己的父亲，自己这些从小长大的兄弟，好几个的父亲都没能回来。
全都是尸骨无存的死法！
丘林多南轻声安慰着斡难阿朵，双眼通红地看向了佘图敖汉部落的方向。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