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荆带着禁军和囚徒坐着船很快就到了岭南,岭南东边越州的汕阳郡。
汕阳郡里只有一个县,也是郡治所在,在一个四周都被山岭围着的小盆地里,只有一条小路与外边相连,人口是六千多人。
汕阳郡没有码头,因此展荆带着人是坐着小船上岸的。
一群旱鸭子吐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展荆不是那个旱鸭子,好歹他是岭南土着的后人,在北方也时不时划船游水。
上了岸,展荆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块落脚地,半晌后很是满意点头。
这里是汕水的入海口, 左边是耸立的石海岸,右边则是极为平坦的沙滩海岸。
“左边这岩石,倒是适合挡风。”展荆心中暗道。
还好,汕水并不是一条很大的河流,入海口并不宽,根据展荆的估算,应该也就是四百多步的样子。而且汕水水流和缓,在上面造一座临时的渡桥并不是很麻烦。
展荆他们到来的时候虽然已经是台风多发的季节,但根据东海舰队在南海常年和风浪搏斗的经验,展荆他们选择这个登陆的地方,一般不会有大飚风经过。就算有,也都是大飚风的余波了,也就是雨会很大,但风已经是人可以承受的住的了。
让人带着工具迅速砍伐树木制作木桥。
这里的木头是真的好啊,虽然老是受飚风的爱护,树的个头都不是很高,但能在飚风手里活来的,都是树干极为粗壮的。
将树干中间给挖空,就是一艘独木舟。
可惜人不是很多。
海州和建州两州之地将监狱给清空了,都只给展荆凑了三千来人。
虽然只有三千人,但还是只用了一天半的功夫就愣是将木桥给建造完成了。
木桥的宽度是只够五个人并排走,时间紧急,只能如此了。
大量的建筑材料从远处的大船上通过小船源源不断送上岸。
展荆赶紧让人建造了大量窝棚,别的材料无所谓,水泥要是泡雨水了,那是真没有地方哭去。要知道,大虞现在的水泥是远远地供不应求,沐津是真的从牙缝里抠出来这么多水泥给展荆的。
工部派了人来专门指导如何修建圆形楼,毕竟,沐津做好图纸后,工部就试制了模型楼出来。
工部觉得这种楼不错,在西北不少大风的地方可以推广。
这是钢筋混凝土浇筑出来的楼第一次出现在大虞,毕竟水泥出现后,混凝土也出现了,但不代表纯粹的混凝土楼出现了。现在的大虞的房屋,主力还是土木结构,即墙壁地板都是夯土,柱子为木;有钱的则是砖混结构,砖为墙,混凝土为柱。富裕的屋顶是木梁陶瓦,有点钱的是木梁木板,常见的就是木梁茅草了。
当然,以后的房屋不可能都是混凝土,更多的也会是砖混甚至是夯土。
毕竟,夯土最是便宜,而且懂夯土的人最多。
为了加快建造,模板都是工部做好了运过来,不需要原地再做模板。这些囚徒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在禁军的监视工部官吏的指导下将混凝土活好,然后一车车运到建房点倒进模子里面去。
扎钢筋的事情都不用囚徒,那是禁军的事情。
毕竟,钢筋是可以当武器用的,而这些人可不是良家子,是囚徒,以防万一。
展荆是来建功立业的,而这些囚徒是流放过来垦荒的。
短短七天的时间,一栋栋圆形楼拔地而起,算下房间,足够五千人居住了。
当然,还没有封顶。
为了抗台风,屋顶的瓦片是不能搭在梁上的,而是要砌在上面。
反正,当所有活计都忙完后,远处的天变色了,然后海上的船迅速生火,在明轮的驱动下向着北边跑了。
飚风来了,他们这些船跑路了,至于屯垦团的人,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他们还真的会选好时候。”展荆将外面的木板窗放下笑道,随从在屋子里点起了油灯,“难怪这些天天气一直不错,我还以为是老天开眼,原来是飚风到来前宁静的前奏。”
不过,展荆还是挺感激老天的,那就是因为岭南这边很热,导致混凝土干得很快,不用等太久。
而且为了预防飚风,外面还有一个木板窗,就是为了防止台风卷起的杂物将玻璃给砸烂。
感谢飚风来得迟,屋子虽然还是毛坯,但该干的地方都已经干透了。
“呼呼”的声音响了起来,不时有噼噼砰砰咚咚啪啪的声音从窗户和外墙上响起。
“天地之为,竟至如斯!”
走到内窗前,看着外面那景象,展荆略带者变色道。
外面,黑云已经遮住了天,仿佛就在头顶上!
黑云翻滚,仿佛有一条怒龙在里面上下翻飞;雨水瓢泼,仿佛苍天裂口。
看着外面的天地之威,展荆也算是明白为什么当初先祖要搬出岭南,以及岭南人都选择在山岭间的谷地和盆地居住。
因为气候炎热潮湿,岭南人多喜欢住高脚竹屋,高脚竹屋面对飚风……
算了,那场面还是不要去想了。
从窗口往外看去,屋顶的瓦片都挺结实的,一片都没有飞走。也是,一块块都是特制的混凝土瓦,就是为了对抗这飚风,要是被吹走那才是扯蛋了。
可以说,为了让屯垦团能够安然度过飚风,沐津是下了血本了。
毕竟,第一批人活下来,才能让其余类型的建筑做实验,这些混凝土圆形楼,就是面对飚风最后的避难地。
“主上,吃火锅吧。”跟着展荆从小到大的亲随过来道。
“陛下弄出来的这火锅,滋味还真实一绝。”展荆也没去管外面的境况,从窗口看去可以确认这圆形楼面对飚风没有任何问题,也就安下心来品尝美食了。
狂风暴雨持续了一天,一直到深夜狂风才减小了一些,但暴雨仍然没有停。
展荆没敢出门,狂风减小只是相对于白天,但外面那呼啸的风声仍然告诉人们它的恐怖。
整整三天,三天后,狂风终于不再呼啸了,只剩下了瓢泼大雨。
“哦哦哦——”憋疯了的人们从屋子里冲出来,涌到阳台上,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展荆则是披着斗笠蓑衣,出了自己住的圆形楼。
看着一栋栋毫发无伤的圆楼,展荆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果然,这是让飚风无可奈何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