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后的热浪裹着焦糊味扑来，沈星河踉跄一步，后背撞在布满灰尘的机柜上。
他右手死死捂着肋下的刀伤，鲜血透过校服渗出，在水泥地面拖出蜿蜒的红痕——十分钟前张建国的手下用碎啤酒瓶划开的，当时他正试图把最后三张铯标记卡塞进投币口。
\"嗤——\"
细微的电流爆鸣声从脚边传来。
沈星河低头，二十台服务器组成的机柜阵列正泛着幽蓝的光，原本固定在卡槽里的铯标记卡竟在自动震动，银灰色的金属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更诡异的是，每块卡片的裂痕里都渗出淡金色的光，在空气中交织成模糊的画面：白墙、手术灯、仪器上跳动的心电图——那是2023年5月17日，他在腾讯总部地下三层手术室的监控画面。
\"滴！滴！滴！\"
程莉的声音从门外炸响。
这个总把卷发盘得一丝不苟的深圳操盘手此刻正举着盖革计数器冲进来，黑色职业裙的裙摆沾着游戏厅的可乐渍，\"半衰期异常！
铯-137的半衰期被缩短到15分钟了！\"她的指尖几乎要戳到沈星河鼻尖，\"你到底从哪弄来的放射性物质？\"
\"张建国那孙子泼了冷却液！\"门外传来林小雨的喊叫声。
沈星河隔着门缝看见，张建国的手下正把整桶工业冷却液往服务器区倒，透明液体顺着门缝流进来，在他脚边积成小水洼。
冷却液碰到发烫的服务器，腾起阵阵白雾，混着燃烧的塑料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帮我顶住门！\"沈星河对林小雨吼了一嗓子。
他扯下校服下摆堵住伤口，踉跄着扑向总控台。
台面布满灰尘，键盘缝隙里卡着半截烟蒂——这是张建国的黑网吧藏在游戏厅后的秘密机房，专门用来洗地下赌资。
此刻总控台的屏幕上，\"盛大游戏做空腾讯\"的加密数据包还在疯狂滚动，发件人地址明晃晃标着\"2023.05.17\"，和他前世手术同意书上的日期分毫不差。
\"区块链不是用来洗钱的。\"沈星河摸出怀里的雕刻机——那是他用校办工厂的车床连夜做的，刀头还沾着铁屑。
他将雕刻机插入总控台的USb接口，\"是用来...\"
\"放你娘的屁！\"张建国的破锣嗓子炸响。
金属门被撞得哐当作响，林小雨的闷哼混在其中。
沈星河看见冷却液已经漫到服务器底座，下一秒，某个混混的打火机\"咔嗒\"一声——火光从门缝钻进来，映出张建国扭曲的脸，\"老子让你跟老子玩高科技！\"
\"断电！\"沈星河吼出最后两个字。
几乎是同时，林小雨的电磁脉冲器在门外炸响。
黑暗瞬间笼罩机房，沈星河的瞳孔在适应黑暗时，瞥见程莉的检测仪屏幕最后一亮：铯-137的辐射值正在以指数级暴跌，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命运的线，狠狠扯向某个未知的终点。
\"都不许动！\"
警笛声终于穿透火光。
程莉的高跟鞋在地上敲出脆响，她举着一张盖着证监会红章的查封令，\"根据《证券期货违法违规行为举报工作规定》，现对涉案服务器...\"
\"量子股权证在冷却系统里。\"沈星河摸出贴身收藏的1998年腾讯股权证。
火光映着股权证上的钢印，那是他用校办工厂的老机器盖的，\"你们查到的香港炒家，其实是在赌腾讯永远...\"
\"啪！\"
张建国的皮鞋碾碎了墙上的纳斯达克上市倒计时海报。
沈星河在黑暗中眯起眼——那是他二十年后花三百万从拍卖会上买回来的老海报，边缘卷着的焦痕和此刻火光里的一模一样。
原来命运早就在这里埋下伏笔，像根看不见的线，把1998年的混混和2023年的收藏家串成一个环。
\"给我卡！\"程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沈星河这才发现，她的指甲盖里沾着黑色碳粉——和时空管理局文件专用的防复印碳粉一个颜色。
他没有挣扎，将发烫的铯标记卡塞进程莉掌心：\"洪水会让所有黑网吧断网，但游戏厅的量子股权证...\"
剧痛从胸口炸开。
沈星河踉跄着扶住机柜，胸前的重生印记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那是他重生时就有的淡金色纹路，此刻正与铯标记卡共振，在空气中勾勒出三维坐标——腾讯总部地下三层，x轴37，Y轴19，Z轴-8，正是他前世心脏病突发时，手术刀落下的位置。
\"这不可能...\"程莉的声音发颤。
她的检测仪突然开始播放录音，是沈星河前世手术时的监护仪声，\"滴滴\"的心跳声混着医生的喊：\"肾上腺素1mg！
准备除颤！\"
晨雾漫进游戏厅时，火已经灭了。
沈星河蹲在焦黑的服务器废墟里，指尖碰到一片没烧尽的纸页——是程莉藏在机柜夹层的时空管理局文件，封皮上的钢印还在：1998年异常交易备案。
他翻到最后一页，备案人签名栏的名字让他血液凝固——周明远，二十年后买凶刺杀他的军火商。
\"看水里。\"林小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珠江的晨雾里，水面像面镜子。
沈星河抬头，看见穿2023年西装的自己正站在对岸，胸口别着亮闪闪的铯源标记——和手术时护士别在他病号服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而他手中的手术刀，正对准自己心脏的位置。
\"轰——\"
最后一台没烧透的主机突然亮起。
屏幕上跳动着张建国黑网吧地下赌场的量子定位图，红色标记点与周明远走私合同上的铯源分布完全重合。
沈星河摸出兜里的外汇券，那是周明远上周丢在校办工厂的——此刻外汇券边缘的暗纹，竟和铯标记卡上的时空管理局浮雕严丝合缝。
\"原来所有的因，都是未来的果。\"沈星河轻声说。
他抬头看向东方，晨雾中已经能看见校办工厂的烟囱——那里正飘着他让父亲生产的第一批电脑机箱，上面刻着\"星河制造\"的logo。
林小雨递来一瓶矿泉水，瓶身凝结的水珠滴在他手背上。
沈星河喝了一口，铁锈味在嘴里蔓延——是消防水混着血的味道。
他把股权证小心收进怀里，那里还揣着母亲下周要做的乳腺癌筛查单，妹妹明天要交的奥数竞赛报名表，还有父亲后天要签的校办工厂承包合同。
\"走吗？\"林小雨问。
沈星河站起身，踩碎一块烧变形的服务器主板。
主板裂缝里，半张铯标记卡闪着微光，上面的时空管理局浮雕在晨光里泛着淡金色，像极了他胸前的重生印记。
\"不走。\"他说，\"我要让所有该来的果，都结在对的枝上。\"
远处传来校铃的声音，是高二（3）班的早自习开始了。
沈星河扯了扯皱巴巴的校服，往学校方向走去。
林小雨跟在他身后，怀里抱着那台没烧完的主机——里面还存着她破解到99%的校方服务器数据。
晨雾渐渐散了。
珠江水面上，2023年的\"他\"举着的手术刀突然落地，溅起一片水花。
而1998年的沈星河，正踩着满地焦痕，走向那个他亲手编织的、崭新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