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锈钢餐盘在传送带上碰撞出清脆声响,张三昊盯着手机里的校园论坛热帖——《论二食堂阿姨的玄学打饭术:多一勺必腹泻,少一勺必挂科》。帖子配图里,餐盘边缘堆成小山的糖醋里脊在镜头下泛着诡异的油光,评论区几百条回复统一症状:“吃完必跑三次厕所,比泻药还准。”
“走,去会会这位食堂扫地僧。”他扯了扯肩上的帆布包,里面装着迷你罗庚和新改良的“气味采集器”——其实就是改装过的空气净化器滤芯。林晚秋临时被市报叫去采访“量子中医”骗局,同行的萧凡正低头打手游,拇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等会儿,我这波团战打完……”
大学食堂后厨飘来混杂着八角和焦糊味的热气,穿白大褂的打饭阿姨正对着蒸锅默念什么。张三昊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戴着枚刻有“离”字的金属指环,指尖在不锈钢菜盆边缘敲出规律的节奏——正是茅山“五气朝元诀”的起手式。
“阿姨,您这打菜手法,怕是有讲究吧?”他笑着递上学生证,罗庚在掌心悄悄转动,指针突然逆时针狂转三圈,停在“离火位”上。阿姨抬头瞬间,眼底闪过一丝惊诧,腕间橡皮筋上缠着的红绳结,分明是龙虎山“避秽结”的改良版。
萧凡终于收起手机,凑过来盯着菜盆:“哟,糖醋里脊摆成离卦阵,土豆烧鸡是震卦位,阿姨您这是按《茅山辟谷丹经》调配膳食呢?”他故意把“辟谷”二字咬得极重,阿姨的手猛地一抖,半勺红烧肉掉回盆里。
后厨蒸汽突然变得粘稠,张三昊瞥见灶台下方砖缝里渗出金光——是茅山“五气朝元阵”的阵眼。他掏出无人机微型摄像头,趁阿姨转身时放飞,镜头传回的画面里,一口半人高的青铜炉埋在灶台正下方,炉身刻满“金、木、水、火、土”五行纹,却全是逆时针排列的逆阵。
“萧凡!”他突然压低声音,“逆阵聚气,把饭菜里的火气全逼到肠胃了,学生吃下去相当于生吞火符!”话未说完,萧凡已经大步跨到灶台前,掏出手机对着青铜炉拍照:“发个朋友圈,茅山古法炼丹炉现世——”
“别乱碰!”张三昊来不及阻止,萧凡的指尖刚触到炉盖,整座食堂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金属摩擦的尖啸,青铜炉缓缓升起,炉内躺着半块焦黑的丹丸,表面裂纹竟与食堂地面的瓷砖缝完全重合。
“糟了,这是茅山‘辟谷丹试炼炉’,逆阵启动会把火行灵气灌进土地脉!”萧凡的声音带着少见的严肃,“当年乾元观弟子练坏丹炉,都是埋在‘离火位’让地气自然中和,谁把它埋在食堂底下?”
张三昊蹲下身,用罗庚测量丹炉方位:“离火位没错,但炉口朝坎水,形成‘火水未济’逆局,相当于在学生肚子里天天打水火官司。”他突然注意到丹炉底部刻着极小的字:“天枢-7年,龙虎山赵……”后面的字被焦黑覆盖,正是林父的卧底编号格式。
“先破阵。”萧凡祭出茅山“离火诀”,指尖燃起淡红色火焰,“我化炉内火行,你用龙虎山火部咒接应运势——”话没说完,火焰刚触到丹炉就变成诡异的青色,萧凡脸色一白:“不对,这丹炉被人下了‘水火相激咒’,逆阵里的火是阴火!”
食堂地面开始发烫,前排窗口的学生突然集体捂住肚子。张三昊急中生智,掏出随身携带的龙虎山“三昧真火符”,混着萧凡的离火诀一起拍在丹炉上:“阴火需阳火引,你那手游里的‘火焰风暴’怎么放的?照葫芦画瓢!”
萧凡瞪他一眼,突然双手结出复杂的剑诀:“乾元观离火剑诀,第三式——火烧赤壁!”淡红火焰瞬间暴涨,与张三昊的真火符产生共鸣,丹炉表面的逆阵纹路开始崩裂。就在这时,炉内突然喷出一股黑烟,正中萧凡胸口。
“靠!你咒诀里混了手游动作!”张三昊接住踉跄的萧凡,发现他道袍上烧出个焦洞,露出里面印着电竞战队logo的t恤。萧凡苦笑着掏出手机:“刚在团战里偷学的连招,没想到阴差阳错……”
丹炉终于停止震动,炉内焦黑丹丸裂成五瓣,分别显现金、木、水、火、土五色。张三昊捡起其中刻着“火”字的碎片,发现背面刻着“赵无常”三个小字——十年前从龙虎山叛逃的幽冥阁阁主。
“阿姨,您是茅山‘丹鼎门’弟子吧?”他转身看向缩在墙角的打饭阿姨,对方颤抖着摘下指环,露出掌心的茅山丹鼎纹刺青,“赵无常让您用逆阵炼‘阴火丹’,借学生的腹泻之气养炉,对不对?”
阿姨扑通跪下:“三年前他说能治我儿子的怪病,只要我每月在丹炉里养三炉阴火……”萧凡突然指着她围裙口袋:“那是什么?”一张泛黄的纸条露出一角,上面画着龙虎山后山的地形图,标注“天枢星位·丹炉埋放点”。
张三昊扶起阿姨,从帆布包掏出龙虎山“净胃符”分发给腹泻的学生:“阴火已除,记得这两天喝小米粥。”他转向萧凡,后者正对着丹炉碎片拍照发抖音,配文“当道长遇上食堂阿姨,揭秘大学食堂里的玄学陷阱”。
“这次算你歪打正着。”张三昊弹了弹萧凡的手机,罗庚突然再次转动,指针缓缓指向食堂西北角的承重墙。萧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墙面上新贴的“节约粮食”海报边缘,露出半截茅山“镇物符”的边角——正是当年两派联手封印邪物时用的“五行镇墙符”。
“看来这丹炉只是幌子。”张三昊低声说,“真正的阵眼在墙里,赵无常想借学生的‘谷气’冲开当年的封印。”萧凡收起玩笑表情,抽出腰间的斩妖剑穗:“要拆墙吗?我打电话叫乾元观的人送炸药——”
“拆什么墙!”食堂主任突然冲进后厨,“你们哪个系的?竟敢破坏校园设施!”张三昊连忙赔笑,掏出清阳堂的营业执照:“我们是校园风水顾问,来解决学生腹泻问题的,您看这丹炉……”
主任的目光落在丹炉上,瞳孔突然收缩。张三昊敏锐地注意到他鞋底粘着的泥土,正是龙虎山后山特有的红胶土。萧凡突然指着主任胸前的工牌:“您毕业于茅山职业技术学院?我好像见过您的毕业照——在幽冥阁的悬赏令上。”
主任转身就跑,张三昊甩出一道“定身符”,却被对方反手撒出的尸油挡住。萧凡趁机将剑穗甩向承重墙,海报应声而落,露出墙内嵌入的五枚青铜镇物,其中一枚刻着“赵无常”的名字,正是十年前他从龙虎山偷走的禁物。
“原来如此。”张三昊看着镇物上的裂痕,“他想通过逆阵破坏封印,取出当年被镇压的邪物。”萧凡突然蹲下身,捡起主任掉落的钥匙串,上面挂着个迷你电竞椅挂件——正是风暴战队的周边。
“看来幽冥阁的触手,已经伸到电竞圈了。”萧凡晃了晃钥匙,“上次电竞馆的逆水阵,这次食堂的五气朝元,他们是想通过年轻人的‘谷气’和‘血气’,复活什么东西?”
张三昊没有回答,目光落在丹炉底部未被烧焦的字迹上——“天枢-7年,龙虎山赵无常借丹鼎门炉炼阴火,欲破茅山五行封”。这行字像根细针扎进他的记忆,十年前父母失踪的那场暴雨夜,师父曾说过“天机阵的裂痕里,藏着最危险的执念”。
后厨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腹泻的学生已被陆续送往校医室。萧凡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什么呢?走,去校医室给林晚秋发个视频,就说咱们又拯救了一批祖国的花朵——顺便让她看看我新创的‘离火剑诀·手游版’。”
张三昊笑着摇头,将丹炉碎片收进证物袋。罗庚再次转动,这次指针稳稳指向东北方——茅山乾元观的方向。他突然想起萧凡之前说过的话:“茅山与龙虎山的旧怨,始于一场法器失窃案,听说丢的是能沟通天地灵气的宝贝。”
或许,这场横跨十年的玄门秘辛,从来都不是简单的正邪对决。当科技与道术在食堂的蒸汽里碰撞,当年轻学生的腹痛牵出陈年的封印,张三昊突然意识到,真正的破阵,从来都始于对每个细节的较真——哪怕只是阿姨多打的半勺红烧肉。
“走吧,去校医室。”他拍了拍萧凡的后背,“顺便问问那些学生,最近有没有人找他们收集‘吃饭视频’——幽冥阁的邪修,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懂流量密码。”
萧凡的手机突然弹出条消息,某短视频平台私信:“清阳子道长,我们想邀请您参加‘校园玄学公开课’,报酬是……”他挑眉看向张三昊,后者已经掏出手机开始剪辑破阵视频:“标题就叫《食堂阿姨的玄学打饭术:多一勺还是少一勺?道术告诉你答案》。”
不锈钢餐盘再次在传送带上响起,阳光穿过食堂的玻璃窗,照在墙角新贴的“文明用餐”海报上。没有人注意到,承重墙内的青铜镇物正在悄然修复,丹炉里残留的阴火,已被张三昊悄悄封入矿泉水瓶——那是他从便利店买的“龙虎山联名款”,瓶身上印着“善念化煞,随喜功德”。
这一仗,他们赢在细节,赢在对每缕异常灵气的捕捉,却也输在轻敌——当主任的钥匙串在萧凡掌心发烫时,两人都没注意到,挂件里藏着枚微型摄像头,正将他们的破阵过程实时传往某个阴暗的角落,屏幕那头,赵无常的虚影正盯着丹炉底部的字迹冷笑:“天枢星位已动,接下来,该轮到天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