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看守所·特殊会见室**
铁门关闭的闷响在空荡的走廊回荡。傅云峥坐在冰冷的金属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
四天没刮的胡茬让他看起来憔悴又危险,眼底燃烧着压抑的怒火。
当周世璋被两名狱警押进来时,傅云峥的拳头瞬间攥紧。老人穿着橙色囚服,银发凌乱,却依然保持着那种令人不适的从容。
“傅少爷。”周世璋慢悠悠地坐下,手铐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我猜你是为ct-037而来。”
傅云峥的下颌线绷紧:“她叫桑沐。”
周世璋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是吗?”
傅云峥猛地站起,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狱警立即上前,但他已经控制住自己,缓缓坐回去。
“怎么解除记忆控制?”他直接问道,声音嘶哑。
“为什么要解除?”周世璋靠回椅背,“她现在很快乐不是吗?和心爱的'丈夫'在一起,没有痛苦,没有烦恼...”
傅云峥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不是真的。”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周世璋轻笑。
这句话像刀子般捅进傅云峥心脏。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你想要什么?”
周世璋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我要见我儿子。”
空气凝固了。傅云峥直视对方眼睛:“你知道那不可能。”
“为什么?因为他恨我?”周世璋突然激动起来,“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的一切研究都是为了他!ct-037只是工具,是为了治疗他的——”
他猛地刹住,但傅云峥已经捕捉到这个关键信息:“治疗什么?周予安有什么病?”
周世璋恢复了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这不重要了。如果你想让ct-037恢复记忆,找她的'记忆锚点'——那些强烈到无法被覆盖的真实情感。”他露出讽刺的笑容,“如果她对你的感情足够深的话。”
会见时间结束的铃声刺耳地响起。
**周家别墅·周予安故居**
林一站在周予安的书房内,手指抚过积灰的书架。葬礼定在明天,他坚持亲自整理遗物。
“周医生,您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他喃喃自语,翻开一本厚重的医学期刊。
一张照片从中滑落——年轻的周世璋站在实验室里。照片背面写着:“ct-036与ct-037,第7次记忆同步实验”。
林一的瞳孔骤缩。他迅速翻找更多线索,最终在书架暗格中发现一本黑色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是周予安工整的字迹。
笔记本中间夹着一枚小小的金属芯片。林一犹豫片刻,将芯片插入自己的平板电脑。屏幕上立刻弹出一段全息录像——周予安的影像出现在空中。
“沐沐,当你看到这个时,我可能已经不在了。”影像中的周予安面色苍白。
“沐沐,你还记得你住在哪里吗?”楚景淮轻声问道,一边记录桑沐的脑电波反应。
桑沐不假思索地回答:“幽兰别苑啊,我和林一的婚房。“她笑着补充,“虽然那家伙总加班,很少回家。”
沈清然和楚景淮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眼神。
“具体地址是?”楚景淮继续试探。
“朝阳区幽兰路18号,独栋别墅带花园。”桑沐流畅地回答,随后疑惑地皱眉,“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桑二爷大步走入。他今天难得没穿西装,而是一身休闲打扮,试图显得亲切些。
“沐沐,苏医生说你的身体状况可以回家静养。”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跟二叔回沐阳居住吧?那里环境更适合休养。”
桑沐的表情瞬间空白:“沐阳居...是哪里?”
桑二爷如遭雷击。沐阳居是桑晋北回国后给桑沐购置的房产。
“就是我们家的啊,”桑二爷强撑笑容,“我回国后给你购置的第一套房产,沐阳居的名字就是你取的啊...”
桑沐困惑地摇头:“二叔,这是真的吗?可是我还是想回幽兰别苑和我老公林一住在一起。”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脸色开始发白。楚景淮立即按下呼叫铃,同时握住桑沐的手腕监测脉搏。
“沐沐,看着我,深呼吸。”他引导道,“不要强迫自己回忆。”
苏芮博士带着护士匆匆赶来,为桑沐注射了镇静剂。在药物起效前的最后几秒,桑沐突然抓住楚景淮的衣领,眼神异常清醒:
“景淮哥,ct-037是谁?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是叫我?”
病房里一片死寂。楚景淮震惊地看向苏芮,后者微不可察地摇头示意他不要回应。
桑沐的眼皮渐渐沉重,在陷入睡眠前,她呢喃道:“实验室...白色的房间...予安哥在哭...”
当桑沐的呼吸变得平稳,桑二爷终于崩溃地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掩面:“我的沐沐...到底怎么了...”
苏芮检查着脑电监测仪:“她的潜意识正在反抗记忆控制。刚才的短暂清醒很关键——她开始质疑虚假记忆了。”
“那个编号...ct-037...”沈清然声音发抖,“她怎么会知道?”
“因为那是她被创造时的代号。”苏芮严肃地说,“周世璋的实验编号。现在的问题是,这种记忆闪回会越来越频繁,如果处理不当...”
她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后果——桑沐可能会在真实与虚假记忆的战争中精神崩溃。
“我们得加快行动。”楚景淮下定决心,“我去联系傅云峥和林一,必须尽快找到解除记忆控制的方法。”
阳光透过半拉的窗帘,在病床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桑沐靠坐在床头,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枚银杏叶胸针——这是她醒来后唯一感到熟悉的东西。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她抬起头。当看清来人时,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爸爸!妈妈!”
傅振霆和沈静姝僵在门口,手中的果篮差点跌落。傅云峥站在父母身后,脸色苍白如纸。
“沐沐...”沈静姝的声音颤抖着,这位向来优雅的贵妇人此刻眼眶通红,“你...认得我们?”
桑沐笑得灿烂:“当然啦!我们是一家人啊!”她热情地招手,“快进来坐,别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