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云巅\"会所最顶层的VIp包厢内,陆凛推门而入时差点被浓重的烟酒气呛个跟头。
昏暗灯光下,傅云峥瘫在真皮沙发里,面前摆着三瓶空了的麦卡伦30年,手里还攥着半杯琥珀色液体。
“操。”陆凛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夺下酒杯,“你他妈喝多少了?”
傅云峥抬眼,焦距涣散:“不够...还远远不够。”
陆凛皱眉。作为傅云峥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他见过这人各种状态——商战杀伐时的冷酷,谈判桌上的锋利,甚至年少时打架斗殴的狠劲。
但眼前这个醉醺醺的失意男人,陌生得让他心惊。
“因为桑沐?”陆凛在对面坐下,自己倒了杯酒。
傅云峥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摩挲:“明天...去民政局。”
他突兀地笑了,“她终于自由了。”
陆凛这才注意到傅云峥手机上是结婚证照片。
三年前的傅云峥西装笔挺,嘴角挂着罕见的柔和弧度;桑沐一袭白裙,笑容羞涩却明亮。
任谁看都是一对璧人,谁能想到会走到今天这步。
“早跟你说过,”陆凛仰头灌了口酒,你那套冷暴力对待女人的方式行不通。桑沐不是那些拜金女,她...”
“我知道!”傅云峥突然暴起,一拳砸在茶几上,酒杯震得叮当作响,“我知道她不一样!从第一眼就知道!”
他的声音骤然低下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所以我更不敢...不敢让她看到真实的我...”
陆凛愣住了。这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从不出错的男人,此刻脆弱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老傅...”他犹豫着开口,“你有没有想过,直接告诉桑沐你做的那些事?匿名赞助她的研究,买下《柳叶刀》版面,还有...”
“有什么用?”傅云峥苦笑,“她会相信一个冷落她三年的混蛋突然变成情圣?”他抬手又要倒酒,却被陆凛拦住。
“别喝了!你他妈酒精中毒了怎么办?”
傅云峥甩开他的手:“中毒更好...至少不用清醒着感受这里...”他指着自己胸口,“...疼得像被挖了个洞。”
陆凛从未见过好友这样。
十五岁那年傅云峥被绑架,挨了三刀都没哼一声;二十五岁傅氏危机,他三天不眠不休力挽狂澜。
可现在,仅仅因为一个女人要离开,这个钢铁般的男人就垮了。
“你爱她。”陆凛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从始至终。”
傅云峥没有回答,只是仰头灌下最后一口酒,喉结滚动间,一滴水珠从眼角滑落,迅速隐入衣领。
“我得去找她。”他突然站起来,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现在...现在就去...”
陆凛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你疯了吧?这样怎么开车?”
“叫司机...”傅云峥挣扎着要摸手机,却因酒精作用一头撞在茶几上,额角顿时鲜血直流。
“操!”陆凛一把按住他流血的伤口,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拨号,“云巅有医疗室,我喊医生上来!”
傅云峥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还在喃喃自语:“她不能走...不能...”他的瞳孔开始涣散,“我得告诉她...告诉她车祸的真相...”
“什么车祸?”陆凛皱眉,但傅云峥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
医护人员很快赶到,简单处理后表示需要送医院进一步检查。
陆凛跟着担架出门时,余光瞥见傅云峥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是一条未发送的短信:
「沐沐,关于你父母的车祸,我有话...」
救护车的鸣笛划破夜空。
陆凛坐在车里,看着昏迷中仍紧皱眉头的傅云峥,突然明白了什么——这个傻子,可能从一开始就是用自己错误的方式,在保护他爱的人。
而此刻,帝景酒店712套房的阳台上,桑沐正望着夜空出神。
明天过后,她与傅云峥就真的再无瓜葛了。
不知为何,这个认知让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住,疼得她弯下腰。
手机突然震动,是医院IcU的群消息:「3床患儿情况稳定,桑主任放心休息。」配图是监测仪上平稳的波形。
桑沐长舒一口气,转身回到卧室。
床头柜上,离婚协议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她轻轻抚过傅云峥的签名,忽然注意到协议背面有一行极小的印刷字:「附加条款:乙方(桑沐)享有幽兰别苑全部产权。」
民政局门口的梧桐树下,桑沐看了看腕表——九点五十五分,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
手中的文件袋里,离婚协议边角微微翘起,那是她昨夜反复翻阅留下的痕迹。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显示「老宅-张妈」。
桑沐皱眉,这位在傅家工作了三十年的老佣人从不会无故联系她。
“少夫人!”电话刚接通,张妈焦急的声音就冲了出来,“夫人突然晕倒,现在在圣心医院心内科!她一直喊您名字...”
桑沐的手指瞬间收紧:“什么时候的事?”
“半小时前!少爷已经赶过去了。”
张妈声音压低,“夫人刚才醒了一下,非要见您...医生说不能再受刺激...”
桑沐已经转身走向停车场:“我十分钟到。”
挂断电话,她望着近在咫尺的民政局大门,胸口像压了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