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书陷入巨大的痛苦之中。
他现在连呻吟都不敢从喉咙里溢出来,因为,他的一边脸颊已经被司柠划烂了。
司柠曾经说过:“那我就划破你的脸,看你还能卖多少钱?”
枝条如刀片划过他脸颊的时候,深深的屈辱才是撕碎他自尊的关键。
两片脸颊肉在风吹过来的时候,忽扇忽扇的,凉意和剧痛一起侵蚀了他的心。
他连呻吟都不敢,因为会漏风。
但是,兜不住的口水混合着血水流了下来,被风吹得他满身都是。
司柠死死禁锢住他的双手,他想擦都没有机会。
“哈哈哈哈哈。。”
白羽书在空中无声大笑,结果,一溜口水又淌了下来。
他在乞求,如果可以,他希望司柠杀了他。
他可以死,但不可以没有尊严。
司柠是懂得怎么践踏他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早就在等着这一刻了。
白羽书看向山脚,没有了药剂的加持,他什么都看不见。
但他知道,沈必先在看着他。
他了解沈必先,这个时候,他还不会出手。
所以,司柠不会杀了他,却可以一直折磨他。
“你这个主人,还挺沉得住气,这样都不来救你。”
司柠以为白羽书被擒,沈必先就会忍不住出面营救,她难道高估了白羽书的地位了吗?
主人?
白羽书听到这个词,还愣了一秒,随即直勾勾地盯着司柠。
她把他当什么了?一条狗吗?还主人。
沈必先才不是他的主人,他的主人只能是他自己。
可惜,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突然觉得,现在不杀你,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司柠也学习了沈必先杀人诛心的那一套,在杀死一个人之前,必须先摧毁其最在意的东西。
看着敌人在自己面前声嘶力竭地求饶、痛哭,快意是翻倍的。
白羽书有一瞬间在司柠身上看到了沈必先的影子。
司柠内心一直有一头野兽,在某些极端时刻,就会被唤醒。
白羽书没见过那头野兽爆发时候的样子,但他能想象得到。
司柠在某些时刻,跟沈必先没什么两样,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不一样的疯狂。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都是同一类人。
可惜,他们不站在同一阵营。
白羽书勾起脸没坏的那边嘴角,表达了自己的不屑。
司柠如果有机会能站上最高处,她不一定比沈必先更能克制住自己。
权力地位,是一把双刃剑,拥有它的人,不一定守得住本心。
白羽书绝不会认为,司柠能守得住,所以他嘲讽、鄙视、不屑。
“呵。”司柠太懂他想表达的意思了。
身处黑暗的人,以为别人也是黑暗的。
人与人是不一样的,白羽书始终不愿相信这一点。
不信人性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但觉得别人都跟自己一样,那就是心理有毛病了。
司柠并不认为自己是多至纯至善的人,但至少,她跟白羽书沈必先这类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但她并不打算跟白羽书讨论这些,跟一个手下败将,没必要说这么多。
司柠在等待,接下来,沈必先应该会召集起所有的人,一起来围攻她。
沈云川和栀子他们刚脱险,也会想到这一层,他们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当时说分开,沈云川也是担心敌人兵力太强盛,他们分散处理掉一些也是好的。
而且,就像唐尖说的,有时候全部待在一起,不小心拖了后腿,还得不偿失。
可是,如果注定要面临这一战,队友们全部在一起,也是好的。
至少,她要救他们的时候,任何时刻都会来得及。
司柠已经看到沈云川他们的身影,这么点距离,她竟有种归心似箭的感觉,明明是沈云川和栀子他们在向她奔来。
“不。。不要。”白羽书嘴里发出含糊的语调。
他不能接受被沈云川看到这个样子,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跟沈云川比,不管是自发的还是别人非要拿他们比。
在司柠的问题上,他从不认为自己输在哪方面。
司柠不选他就算了,但不能让他一直以来最看重的对手看到他现在落魄的样子。
“司柠。。求。。你。”白羽书终于还是开了金贵的口去求人。
天之骄子高傲的头颅终究是低下了。
被所有人看见他这模样,比让他死更难受。
司柠没有搭理他,亲自去山脖处迎接她的队友们。
“柠檬,你看,我带什么来了?”李栀子兴奋得很,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非常有用的事。
“你的眼睛?”刚跑到司柠面前,却发现她眼睛上的纱布不见了,脸上还有血痕。
沈云川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手里是涂抹的药和新纱布。
司柠闻到了浓厚的血腥味,她重新被蒙上的眼睛,避免被看到再次湿润。
两人浑身是伤,一个内伤,一个外伤。
相顾无言,心里却是万语千言。
李栀子突然就红了眼眶,但她不能将气氛搞得更低沉,赶紧将五只狼仔唤了过来,怕司柠看。
见到司柠,五只狼仔闻到的味道更加熟悉,让它们情不自禁想靠近。
司柠身上刚刚收回的力量还散发着余韵,又让五只狼仔望而却步,忍不住要臣服。
五只狼仔一起匍匐下了上半身,等待司柠的触摸。
一根枝条伸了出去,挨个点了点它们的脑袋。
狼仔们轻微地颤抖,却又是真心实意地臣服。
“既然你们做出了选择,结果如何,都要承担得起才行。”
在这种情况下来到她的阵营,不是明智的选择。
但动物有时候除了自然规则,它们的感情,并非没有人类深刻,即使只是匆匆一见。
山顶白羽书那边传来动静,有人在偷偷营救他。
司柠一个瞬移回到了原点,只见周同正在对抗珙桐的分枝,想要救下白羽书。
他的伤口已经被周同简单处理了一下,看不见那可怕的漏洞了。
“你倒是忠心耿耿。”司柠不得不佩服周同的行为。
他应该是最了解白羽书的人了,冒着可能会死的风险,也要让他有些体面。
“司柠,你可以杀了我,我绝不反抗,但是求你,就让羽书这样吧。”周同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他很明白,司柠现在不能杀白羽书,但他不在司柠的顾虑范围。
他已经做好死的准备。
司柠还没说话,沈云川他们已经赶到。
“他们已经集结好,在上山的路上了。”
司柠看向山脚,比之前更多数倍的蚂蚁以更快的速度冲了上来。
看来,真正的恶战,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