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和赵云带着前锋的精锐部队,沿着弯弯曲曲的小溪,快速向着熊耳山的深处前进。山谷幽深,树木茂密,道路越走越窄。就在他们转过一个山弯,眼前突然开阔起来时,看到一片相对平坦的山谷里,赫然立着一座杀气腾腾、气势惊人的军阵!
那大阵就卡在山口进出的要道上,根据地势布置开来。远远看去,阵势分成四个方向,隐隐约约对应着八个出入口,暗地里合着八卦的方位。每个“门”前面,都有一员蜀军的骑将勒住战马,拿着兵器,严阵以待,虽然看不清脸,但那股肃杀的气势直扑过来。骑将的左右两边,是一层又一层、用盾牌紧密连接组成的厚重盾墙,在太阳底下闪着金属的冷光。盾墙后面,人影晃动,兵器林立,更有一种奇怪的风雷声隐隐约约从阵里面传出来,好像有千军万马在里面运转,又好像天地的气息在这里聚集激荡,让人看了心里发慌。
张绣和赵云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沉重。他们师出同门(都是童渊的徒弟),武艺高超,打仗的经验更是丰富得很,但眼前这座大阵气象森严,玄妙难测,绝不是平常能看到的圆阵、方阵能比的。要是冒冒失失闯进去,恐怕要出事。
“这阵势古怪,气象不一般,不能轻易进去。” 赵云沉声说道,他向来小心谨慎,“赶快报告给燕王殿下和郭军师知道!”
张绣点头同意,立刻派出手脚最麻利的侦察兵,快马加鞭,向后方的主力部队报告。
没过多久,燕王吴雄和军师郭嘉在一群贴身护卫的保护下,赶到了前锋的位置。吴雄骑在马上,望着那座仿佛和山川地气融为一体的奇怪军阵,眉头微微皱起。郭嘉则眯着眼睛,仔细察看着阵型的布置、旗帜的方向,还有那隐隐传来的风雷声,手指头不自觉地掐算着,脸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殿下,” 郭嘉慢慢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少有的郑重,“这座阵……臣看它的格局,分四个方向又开出八个门,暗合八卦,动和静配合得很好,好像有吞吐天地气息的玄机。早年,臣在一些古书里看到过记载,说战国时候有一位旷世的奇人,是个叫鬼谷子的隐士,精通各家学问,尤其擅长兵法和布阵,他创的‘八门金锁阵’,玄妙无比,据说有困住龙、降伏虎的能力。后来这阵图和兵法散失了,有传闻说被魏武帝曹操得到过。曹操命令他的族弟,大将曹仁,在陈留秘密操练这个阵法。曹仁靠着这个阵,确实曾经大败过李傕、郭汜手下那些骄横凶悍的西凉铁骑残部,从此威名大震。”
他停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一丝感慨和警惕:“没想到,魏国灭亡,曹仁战死之后,这阵法的奥秘竟然没有完全失传,现在又在蜀军手里出现了!看这阵势,布阵的人绝对不一般,恐怕已经掌握了其中的精髓。看来,魏延、关索他们这次,是请来了高人,或者得到了秘密的传授,我们确实是遇到强敌了。”
吴雄一向很倚重郭嘉、司马懿这些谋士的见识,听郭嘉说得这么严重,心里也警惕起来。他知道,战场上,奇门阵法虽然不是万能的,但如果运用得当,借助有利的地形和时机,确实能用较少的兵力打败强大的敌人,甚至困死数量远多于自己的敌军。他认真地点点头:“军师说得对。这阵挡在要紧的路上,我们必须打破它,但是得找到它的破绽才行,不能硬冲蛮干。”
就在吴雄和郭嘉思考对策的时候,一员年轻的勇将按捺不住了,站出来请求出战。正是典韦的儿子,如今靠着战功已经升任骁骑将军的典满。他继承了父亲的勇武和豪迈,但少了点父亲的沉稳,看到那大阵只是静静地立在那儿,并没有什么出奇的攻击,就有些看轻它。
“殿下!军师!” 典满声音像打雷一样,抱拳说道,“末将觉得,古人的阵法,大多是故意弄得很玄虚,吓唬人罢了!哪有真能困住千军万马的道理?魏延、关索不过是虚张声势,想拖延我们军队前进!不如让末将带着候音、崔勇两位将军,领着我们本部的精锐骑兵,先冲进阵里去杀一阵,探探虚实!要是能搅乱他们的阵势,正好给大军开路;就算不成,凭着我们骑兵的速度,也能及时退出来!”
郭嘉听了这话,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心里暗叫太鲁莽了。他深知这类古阵包含着奇门遁甲的道理,表面看着平静,实际上里面藏着无穷的杀机,不懂破解的方法就冒失闯进去,跟羊自己跑进老虎嘴里没什么区别。他正想开口阻止,身边的燕王吴雄却已经说话了。
吴雄见典满斗志高昂,又想到确实需要试探一下这阵法的虚实,就点了点头:“满儿勇气可嘉。进阵去试探一下,或许可以试试,但是千万记住,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往深处冲!如果看到情况不对,马上撤回来!”
“末将遵命!” 典满非常高兴,转身就要去点兵。
郭嘉看到这情形,心里虽然埋怨吴雄答应得太快,也担心典满的安全(毕竟是自己的义子,而且勇猛可用),但话已经说出口了,只好急忙叫住典满,神色非常严肃地叮嘱道:
“满儿等一下!这阵法非同一般!你既然一定要进去,就需要牢牢记住:这个‘八门金锁阵’,据说是汇合了‘休、景、生、离、死、恨、情、伤’八种天地气息的变化,又暗含着‘破、兵、斗、阵’四象聚合的力量,生门和死门,眨眼之间就可能变化!你进阵以后,千万不能光凭勇力横冲直撞!要时刻注意阵里面旗帜指的方向、士兵的动向、甚至风声的变化!如果觉得路越走越窄,杀气越来越重,或者迷失了方向,那可能就是陷进‘死’、‘伤’这些绝门里了,一定要立刻顺着原路退回来,或者找那些看起来平静实际上暗藏生机的‘生’、‘景’门的方向想办法脱身!绝对不能逞强!”
郭嘉的叮嘱,涉及到一些玄学的术语,典满听得半懂不懂,只觉得军师过于小心了,但还是拱手说:“军师放心,满儿记住了!” 说完,就兴冲冲地叫上候音、崔勇两位将军,点齐三千精锐骑兵,一声呐喊,马蹄声像打雷一样,直接就朝着那座神秘的八门金锁阵冲了过去!
郭嘉望着典满义无反顾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寂静中仿佛藏着滔天杀机的蜀军大阵,轻轻地叹了口气,对吴雄低声说:“殿下,需要命令张绣、赵云两位将军做好准备,随时接应。典满这一去,恐怕不容易轻松得手。”
一场古典阵法与当时堪称“现代”勇力的初次碰撞,马上就要在这熊耳山前上演了。而典满这莽撞的试探,又会揭开这八门金锁阵怎样可怕的真面目呢?山谷里的风似乎都凝滞了,只剩下那越来越近的、如同闷雷般滚动的马蹄声,朝着那片寂静而玄奥的阵势,一头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