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秣陵北汉行辕的中军大帐内,气氛严肃。北汉皇帝吴权召集了随驾的核心文武,商议对吴国及其被俘君主孙权的下一步对策。这不仅仅关乎一个人的生死,更关系到如何以最小代价、最快速度平定江东,乃至影响未来整个南方的局势。
吴权端坐主位,目光扫过帐下诸将,沉声道:“孙权已成阶下囚,江东门户洞开。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吴国余势犹存。下一步该如何走,对孙权又当如何处置,众卿且畅所欲言。”
话音刚落,性烈如火的典韦便第一个站出来,声如洪钟:“陛下!这有何可议?孙权老儿,反复无常,昔年背盟攻我南阳,今又负隅顽抗,伤我将士无数!依末将看,干脆一刀砍了,将首级传示江东各地,看谁还敢抵抗!省得夜长梦多!” 他的主张简单直接,充满了沙场勐将的杀伐之气。
紧接着,老将太史慈也出列,他考虑得稍多一些,但结论同样严厉:“陛下,典将军所言虽直,却也在理。孙权乃吴国首脑,留之恐生变乱。末将以为,可暂留其性命,但应立即派遣精干人马,将其严密押解回我汴京,交由内卫府看管,形同软禁。待我军扫平吴国全境,再无后顾之忧时,再行处置。届时是杀是囚,皆由陛下圣裁。” 他的建议相对“稳妥”,但本质上仍是主张彻底铲除孙氏势力。
郭淮、文鸯等将领闻言,纷纷点头附议,赞同两位老将军的看法。帐内一时间充满了要求严惩乃至处决孙权的强硬声音。
吴权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自会议开始便一直沉默不语、抚须沉思的镇东将军张合身上。
“儁乂(张合的字),”吴权点名问道,“众将皆欲严惩孙权,你有何高见?”
张合闻言,从容出列,抱拳行礼,声音沉稳:“陛下,以臣之愚见,孙权——杀不得。”
“哦?”吴权眉头微挑,典韦等人也立刻投来不满和疑惑的目光,典韦更是张嘴欲驳。吴权摆了摆手,示意张合继续说下去。
张合不慌不忙,清晰陈述道:“非但杀不得,至少在眼下,还应予以相当的礼遇,甚至……好生款待。”
他迎着众人不解的目光,分析道:“诸位将军请想,孙权在江东经营数十年,虽经此大败,但孙氏根基犹在,其个人在吴地百姓、尤其士族豪强心中,仍有相当的声望。若骤然杀之,必被吴人视为‘弑君’、‘暴虐’,极易激化仇恨,使其军民同仇敌忾,抱定必死之心抵抗。届时,我军每攻一城,都将面临更为顽强的抵抗,损失必巨。”
他走到悬挂的地图前,指向荆州和扬州南部:“再者,吴国虽失秣陵,损兵折将,但其精锐并未尽丧。陆逊所部大军仍在荆州南阳与我燕王殿下对峙,兵力雄厚,战力不俗。扬州南部、会稽、豫章、交州等地,仍有带甲之士不下数十万。若我军此时杀掉孙权,等于是逼反了所有尚存的吴国力量。陆逊很可能放弃南阳,不顾一切回师复仇,与扬州剩余兵力合流,届时我军虽强,亦将陷入两面受敌、旷日持久的苦战,于我一统大业,实为不利。”
张合的分析,从政治影响和军事战略两个层面,指出了简单处决孙权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吴权听着,眼中露出赞许之色,颇有深意地点了点头。典韦等人虽仍有不服,但也不得不承认张合考虑得更为长远。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通报,负责后方督运粮草、刚刚赶到秣陵的军师将军钟会求见。吴权准其入内。
钟会风尘仆仆,显然是一到营地便听说了此事,匆匆赶来。他行礼后,立刻切入正题:“陛下,臣闻诸位将军正在商议如何处置孙权。臣以为,孙权此人,如今已成我掌中之物,杀之可惜,囚之无用,送往后方更是徒增麻烦。”
他眼中闪烁着智谋的光芒,语出惊人:“反之,此乃天赐良机!我们正可利用孙权这条‘大鱼’,做一篇绝妙的文章!”
吴权闻言,兴趣更浓:“士季(钟会的字)有何妙计,细细说来。”
钟会环视了一下帐内众将,对吴权低声道:“陛下,此计关乎后续战略全局,宜秘而不宣。可否……”
吴权会意,当即下令:“除士季外,余人暂且退下,于帐外候命。”
典韦、太史慈、张合等人虽然好奇,但也知军机大事非同小可,依令退出大帐。
待帐内只剩吴权与钟会二人,钟会这才凑近几步,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策和盘托出。他语速不急不缓,思路清晰,从如何威逼孙权达到割地赔款,并在孙权饮食中下毒,放其回国,将来如何布局等等……一条条计策,环环相扣,阴险而高效。
吴权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椅背,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钟会此计,并非简单的怀柔或利用,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战略操控,将孙权和吴国将来的格局方向向吴权一一阐明,为己方下一步的吞并吴国而提前布置。
良久,吴权抚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好!好一条‘挟虎驱狼’之策!士季深得朕心!” 他当即决定,“你且留在朕身边,参赞军机,此计具体施行,便由你与张合等人细细筹划!”
“臣,遵旨!”钟会躬身领命,知道自己这条计策,已经得到了皇帝的认可,也将成为决定江东乃至未来天下格局的关键一手。
帐外的将军们虽然不知具体内容,但看到钟会出来后皇帝那舒展的眉头和隐含的笑意,都明白,关于孙权的处置,乃至对吴国的下一步,陛下心中已然有了全新的、更高明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