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凋敝,少见行人。
有几处荒芜的院子没人住,牌匾下飘着不少丝网。
柳映梨看在眼里没有言语,半个时辰后,马车抵达溪水苑。
“臣听闻殿下亲临,特意将溪水苑收拾了出来。若殿下有哪里不愿意的,还请告知于臣,只要是在范围之内的,臣尽力满足。”
孟祈年走在前面带路,时而侧眸去看柳映梨。
衣着素净,身段窈窕,果真是人间绝色。
“殿下看这是什么?”
身后的蒹葭眼尖,发现溪水苑前厅的柱头底部有被烧毁的痕迹。
江肆闻声蹲下细看,发现前厅内好几个地方都有重新修缮的痕迹。
这里发生过火灾?
不等柳映梨询问,孟祈年先跪在地上,言辞恳切:“殿下,方才在城门外您问臣的问题,这里就是答案!最初的时候,江陵关是接纳过流民的,臣也曾费尽心思为他们准备过住所。可流民们被战乱毁了心智,见到江陵关内家庭美满的百姓,生了歹心,竟然……竟然残害不少百姓!臣是江陵关的知府,怎可看着百姓惨遭毒手?”
“所以臣自作主张,将流民隔绝在外,否则现在的江陵关早已是乌烟瘴气的流民地界!”
孟祈年说话时,隐隐带着几声哽咽,看起来的确是心疼受难的百姓。
“那溪水苑呢?这里是不是发生过火灾?”蒹葭冷着脸问。
“……溪水苑的旧址是一处姓顾的富贵人家,有几个流民觊觎他家财产,纵火烧了顾家所有人,最后抢夺钱财而逃。”
蒹葭一听,气的不行:“你竟然让殿下住在死过人的院子里?”
上次在敲登闻鼓时,高远将死去女儿的头发扔在殿下身上,吓得殿下做了好几晚的噩梦!
柳映梨拦手阻止道:“本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既然是孟知府费尽心思安排的,若是不住进来,岂不是白费了知府的心意?”
这孟祈年也是有靠山的。
至于身后之人是谁……呵,总归瞒不住的。
“还是殿下懂得体恤微臣。”
话音落下后,孟祈年招了招手,从厅后的走廊里走出来五个样貌不凡的男子。
凉雨寒风,他们却穿着轻薄的柔纱,肌肤透过衣衫隐隐显露出来,惹人遐想。
“殿下初来乍到,恐不习惯,微臣特意安排了人前来伺候,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孟祈年嘴角勾着,不怀好意看着柳映梨。
发现她的眼神果真没有从男子们身上离开,认定她会沦陷进去。
他听说京中那座章台馆,可时时有着殿下清名。
察觉到孟祈年眸底的得意,江肆眉头紧蹙,生出一股厌恶的情绪。
“孟知府投人所好,本宫自然不能拒绝,都留下吧。”
“是。”
孟祈年离开后,江肆扫了眼走廊上的男子们,见殿下坐在圈椅上凝着他们发呆,板着一张脸从她面前走过。
“殿下要喝茶吗?”
“不渴。”
“要吃糕点吗?”
“不饿。”
“殿下发簪好像歪了?”
“……有吗?”柳映梨茫然摸了摸发间。
江肆抿着嘴角,耐心告诫:“殿下收揽男子的消息,一经传出,会遭人耻笑的。”
他还发现孟祈年盯着殿下的眼神也不清白,眸底像似掩藏着的肮脏。
柳映梨沉眸道:“所以本宫在想,要如何才能赶走他们?”
江肆情绪一松,试探的问:“殿下不想将他们留在身边?”
他还以为……
“太诱人的时常太危险,本宫不想挨上温柔刀。”
柳映梨盯着走廊里的身影,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男子们缓步走来,蹲在她脚边,仰着脑袋祈求的眼神委屈巴巴。
有的替她捏腿,有的替她揉肩,还有一个将头放在她的膝上,发丝倾斜一地,魅惑的嘴唇轻启:“殿下,奴家这里好痒啊~”
他捏着柳映梨的手掌往自己的胸口放去,勾引的眼神像缠绵的情丝,一动不动凝着她。
就在江肆和蒹葭准备转过身去回避的时候,柳映梨说话了。
“来溪水苑时,本宫看见路边有许多未曾修缮的凋败房屋,你们个个长的紧实有力,高大威猛,不如替孟知府缓解缓解压力?”
浅淡的眉眼凝着柔和的笑,柳映梨从男子的手里挣脱出来,指尖顺着他的胸膛,一点点游离上去,来到了脖颈的位置。
就在男子以为会受到宠幸的时候,忽然脖子感觉一紧。
柳映梨掐住他的脖子,指间轻轻用力。
“有谁不乖乖听话的,本宫可不介意做一回阎王爷。”
男子们愕然,随后纷纷跪在地上,低声恳求:“殿下,知府大人让小的们伺候好您……倘若你将我们几个赶了出去,知府大人许是会迁怒在我们身上。”
“是啊,还请殿下手下留情,留我们几个一条性命。”
“小的听闻殿下有好几位裙下臣,您有度量,将我们都收了,日后小的们定当牛做马伺候您!”
当牛做马?
柳映梨笑了,掐着男子的脖颈越发用力。
直到他的嘴唇泛白,双眼微翻,才听到其他人的求饶。
“殿下发令,小的们做就是了,千万别伤他性命!”
柳映梨松开了手,男子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泛红的眼尾尤为可怜。
“殿下,小心脏了手。”
江肆递来一张锦帕,仔细为她擦拭着掌心。
她冷冷瞥着地上的人:“还不快滚?”
“小的,小的们告退。”
男子们一哄而散,不敢多做停留。
江肆看着他们逃窜似的离开,眉眼舒展开来。
“孟祈年想要拿捏本宫,这次没成,还有下次。本宫倒要看看,他到底还有多少算计?”
“奴才觉得,孟知府心怀鬼胎,阴险狡诈,殿下还是小心为妙。”
柳映梨颔首。
“殿下,陈循世子来了。”蒹葭将人领了进来。
刚刚赶完路,陈循身上的蓑衣淌着雨滴。
在见到柳映梨的那一刻,清亮的眼眸明润了几分。
“你来做什么?”
“臣答应成为殿下的棋子,自然要寸步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