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这个小哥厉害，这才是上过学的样子嘛！”
“他我认识，卖鱼的，之前还卖蛤蟆！老实，本分，憨厚。为了不让乡亲们寒心，宁可自己少赚一半，差点得罪了人家高官！”
“嘶，是吗！前几天卖鱼的就是他啊！看得出来，这孩子是真纯良啊！”
人群七嘴八舌地说着。
齐牧再次对大家拱拱手。
“感谢大家仗义执言，过阵子要是还有鱼，我还低价卖给大家。因为你们值得，不像那狗东西。千般好万般爱，到头来才发现连个人都不算！”
他回头看向捂着胸口的齐老蔫。
“爹，咱走吧。驴车备好了，您慢点，别跟畜牲生气了。”
此刻人群外面，一棵大树后面，叶百万气的太阳穴都突出来了。
居然是这样！
当年，他第一次见到叶凯的时候，是在齐牧订婚宴上。
听着叶凯的哭嚎，再看他家族特有的朝天鼻。
当时护子心切，又想到齐牧在他家这些年从来没虐待过。
两相比较之下，他气急攻心直接将齐牧赶出家门。
如今才觉着事有蹊跷。
齐家人他如何能不认识？
当初就是因为齐老蔫的接济，他才迎来今天的成就。
不愿见他，一是不想跟过去有牵连，尤其是看到叶凯遍体鳞伤的回来。
更是对齐老蔫有气。
二是他不知道如何面对昔日好友，有恩又有仇。
甚至，齐牧前些日子在他家大闹一场，他都以为是齐老蔫指使的。
还心存报复，想要彻底抹去他们存在的痕迹。
想及此处，他内心不安的情绪不断滋长，更是觉着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叶百万在医院外头转了一圈又一圈。
等到回病房的时候，正好看见媳妇钱桂芬正一脸宠溺地从包里翻出几张大团结，递给叶凯。
“这些日子你苦了，这些钱你拿着，顾家那头我去骂他，妈给你出气！”
说完顿了一下，“不过啊，你跟你姐说说，没事多来医院看看你爸！”
叶凯眼睛雪亮地将钱揣进自己的兜里，亲昵的道：“妈妈，你放心我肯定来，家里你放心，我跟二姐过得美着呢。等过两天我再来看你们嗷！”
叶凯哄的钱桂芬心花怒放，正想说话。
病房门被人粗暴地推开。
“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来干嘛？丢人现眼！”
叶百万怒气冲冲，吓了屋里二人一跳。
他走进屋看着钱桂芬怒斥。
“钱钱钱，就知道给钱，不知道扶我一把？”
钱桂芬心情不悦，但也不敢在他气头上招惹他，连忙起身扶住叶百万。
心中纳闷，怎么出去一趟生了这么大气？
叶凯心中没底，不知道是不是父亲听到了之前他在楼下的对话。
果然。
叶百万走了进来，就用一种冷冷的眼神看着他。
直到跟前，叶凯才怯怯地叫了一声：“爸！”
“爸？我配做你爸？”
叶百万坐到病床上。
“你爸是钱，不是我！”
叶凯突然双目圆瞪，朝着叶百万就跪了下去。
“爸，你说什么呢？就算你们没钱，那也是我亲爹亲妈，我怎么会只看钱？”
他说完赶紧抱住母亲钱桂芬的大腿，声泪俱下地说道：“娘！爹是不认我了吗？孩儿做错了吗？我还小，给我机会改正好不好？不要抛弃我！”
“抛弃”两个字他说得十分沉重。
听得钱桂芬心脏抽抽。
看见叶凯的可怜样，想起那日他归来的样子。
两相重合，眼泪唰一下就掉了下来。
哭着对叶百万说：“你有什么冲着我来！跟我儿子较什么劲！”
叶百万没想到叶凯一句话就让自家媳妇发了疯。
当即将之前他听到的事都说了出来。
却没想到钱桂芬非但不站在他那边，反倒是将叶凯搂得更紧。
“就这？难道不是他齐家穷病缠身，才导致我儿受不了犯了些小错误吗！我儿有什么错？还不是因为他家太穷？”
叶百万呼吸一滞，不敢相信地看着生活在一起几十年的发妻。
“这是钱的问题？”
“那还能是什么？你看叶凯现在还犯那些错误吗？怎么可能？想女人花钱就能摆平，还用去找寡妇？！”
叶百万懵了，这是当娘能说出来的话？
他张大嘴巴不知道如何接茬。
结果钱桂芬宠溺地摸着叶凯头发颤着声说：“你知不知道我儿子叶凯有多优秀？他上学期排名第八！老师都打电话过来贺喜，都说他是当官的料！搞不好，你以后还得靠他呢！”
年级第八？
叶百万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
他是商人，他懂得自家有个当官的是多么的重要。
可是扔就气不过。
这时叶凯顺势插嘴。
“爹，你别听齐牧胡咧咧，他现在能吃口热乎饭都成问题，要不齐老蔫也不能买双鞋想要跟我套近乎。”
他侧了侧身子，看向叶百万。
“爹，你想啊，我学习这么厉害，老齐家供着我是应该的。齐牧学都退了，肯定学习不咋样，齐老蔫瞧他不起，这才想跟我套近乎的。”
他煞有其事地分析着。
“所以，齐牧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他敢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实话吗？回家还不得被揍死？”
叶百万神色终于松动。
想起那日在叶家，齐牧决绝的样子，又脑补了一下他在齐家各种不被重视。
不知名的，心里那股邪火突然就散了许多。
再加上不断被提起的“成绩”问题。
叶凯千般不好也是自己亲儿子呀，以后说不定还真得靠他撑起这个家。
哎，算了！
“以前的事，我不追究了！但是这个大学你要是考不下来，咱俩就是个事儿！听懂了吗？”
“懂！爹，我懂！”
叶凯跪着撒开母亲的腿，挪了一米来到叶百万床前握住他的手。
“爹，你信我，肯定行！到时候我做了大官。咱家就不止是永吉县首富，我们还要做全国全世界的首富！”
叶百万头脑没有钱秀芬昏胀。
他在心里盘算着。
这小子嘴皮子倒是利索，应该趁着现在还没开学，让他在家里的厂子锻炼锻炼。
想起齐牧的本事。
他又开始眼红起齐老蔫来。
看着叶凯仍旧孩子一般的心性，微微摇头。
“哎，慢慢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