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过后,乔素檀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修泽钧看着她的睡颜,辗转许久都毫无睡意。
等素檀呼吸匀称显然是已经睡熟了,魏王殿下悄摸摸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柜子边上。
放缓动作慢慢打开柜子,免得再吵醒她。
修泽钧朝柜内飞快扫视。
还好,她东西都还在原位。
也没有收拾起来的小包袱,看上去好似没有立刻要跑的迹象?
魏王殿下这便放心许多,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床上,倒也很快安睡过去。
翌日一大早。
乔素檀早膳后去了趟绣娘们的屋子,问两人可看出了什么。
章盈说自己不知道。
她是真的毫无头绪。
洛小玲则道:“我在家乡也就待过那么一段时间,什么植物啊、动物啊,我记住的家乡的,还不如记住的京城的多。哪里能认得出哟。”
她和章盈一样,早早就离开了家乡讨生活。
因为家里没其他人了,才会机缘巧合下入宫做宫女。
当时看到这个绣品后微微色变,是因为她觉得这个东西在某个书里看到过。
只不过当时还小,记得可能没那么清楚。
不过那本书里面记载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对了。
由于不太确定,洛小玲就不敢随意说出口。
这是在宫里长久做事后的习惯。
此类东西在宫里基本上都属于禁忌。
乔素檀看洛小玲不想说,就也没多为难她。
谁还能没点隐私了。
万一是牵扯到她隐私所以不想提呢。
不需要逼她。
应该还有其他解开的法子。而且真到了不得不说的那一刻,想必洛小玲自己就会说的。
乔素檀就转步回了幽然轩散步。
等到太阳升高天有些热了,她便叫来了白淙,将后宅的账簿尽数拿了过来。
不过乔素檀没有立刻把账册搁到明间,而是暂放在次间桌上。
而后叫孜蕴到了明间说话。
“你既然是王爷帮我招来的账房先生。”乔素檀笑眯眯的说:“那么帮我理财管账是最基本的,对吧?”
孜蕴:“……”
她总觉得乔姨娘的笑容满含深意。
甚至带了些幸灾乐祸。
却又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乔姨娘是她的主子,姨娘说怎么办,她就怎么办。
孜蕴低头敛目:“您吩咐就是。”
“那让你以后帮我管账、算清楚王府内宅每一笔账目,你都愿意做咯?”
“那是自然。”
“好!爽快人!”乔素檀哈哈大笑,让李福和王海把放在次间的账簿给搬了过来。
两个人力气那么大,每次都抱了个满怀,这还分成四次才把几大摞账册给全部搬到明间桌上。
孜蕴脸色铁青的连连后退,脊背靠在了墙上方才止住步子。
她是杀手。
不是账房先生。
“这只是近两年的账册,可能有些是烂账,错账,都得捋一下。”乔素檀微笑着指指那几大摞东西:“麻烦你了,算得尽可能清楚哦。”
孜蕴深吸口气。
半刻钟后。
苦命的女杀手面对着厚厚的账册,认命的开始拨动算盘。
到了晚上。
孜蕴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此时此刻,她甚至觉得算盘比剑还重。
而幽然轩书房内。
吴易铭正躬身立在王爷的跟前,禀明刚刚收到的消息。
“确定那些银子的大体去处了。”吴易铭道。
修泽钧认真听着。
待他禀完,便颔首示意让他退下。
程家和顾家的势力盘根错节,又深得皇上信赖,且程现明还是皇上胞弟楚王的岳丈。
这些关系缠绕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
若是小打小闹的查出程家问题,有皇上的帮忙遮掩,肯定动不了程家顾家。
先前的贪墨案就是如此。
唯有一次性的把事情闹得很大,天下人皆知,那才会……
可是只把他们搞垮,有用吗。
这个问题他问了自己无数遍,其实心中早有答案。
需得借了这个来做出更大更严重的事。
魏王走到窗边,负手而立,遥望着皇宫的方向,久久不语。
半明半灭的烛光中。
他唤来一个人:“北边安排得怎么样了。”
“一切听您吩咐。”那人隐在屋中黑暗处,低声回答:“部署完成还需要些时间。而且,五殿下说得‘师出有名’,让静待时机,不能着急。”
修泽钧淡淡嗯了声,挥手让他退下。
心情烦躁下,他去了乔素檀的卧房。
暖柔的烛光里,乔素檀刚刚躺在床上,背后还靠了个迎枕。正在……呃,看话本子。
修泽钧挨着她躺下,抽走她手里的话本子,揽她入怀靠在他的胸膛。
素檀现在有孕,自然不能做什么激烈的事情。
可修泽钧觉得,就算什么都不做,和她这样一起躺着,聊聊天说说话也好。
这世上能让他安心说话的人极少。
素檀是其中唯一一个女子。
这也是为什么他喜欢往她院子里去的原因,可以畅所欲言,轻松自在。
乔素檀本还想挣扎着把刚才那页看完。
不过发觉身边男人情绪有异后,她就也没再去管话本子的事了。
也罢。
明天继续就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说着说着就谈到了齐王来的那日,顺便提及首辅程现明的儿子程轲。
修泽钧就顺口把今天吴易铭的回禀提了几句,毕竟程轲有问题,是他和五弟、素檀一起见到解开的,说说也无妨:
“程轲这些年应该贪了不少钱。那些钱一部分留到了江南钱庄,一部分送到了西南。江南那边钱庄存着银子,可以理解。”
可为什么那些钱要送往西南?
送到西南又有什么作用?
可惜那边多山路,且并非自己曾出战过的地方,没有人脉。
短时间内再细就查不到了。
需得再派人往西南去,查一段时间方才能够有成效。
修泽钧轻轻叹息。
他不过是随口和素檀提一提,毕竟她也不是乱说的性子,不会把这件事告知旁人。
谁知乔素檀却努力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目光灼灼的看向他。
“西南?”她低声说着,忽而似有亮光在脑海闪过,“王爷,你确定是西南吗?”
“嗯。”
乔素檀忽的坐了起来。
洛小玲就是那边的。
而鲁王妃给的两块绣品,其中一个正是出自西南。
乔素檀恍然察觉到了什么,片刻也不耽搁。
她立即翻身下床,披上件外衫就走了出去。
独留下魏王殿下孤身在床,愣愣的看着空落落的旁侧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