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白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
他不再压制,那股属于尸山血海的恐怖杀气,与那道源自麒麟佩的邪异魔念,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轰然爆发!
他没有去看那些袭来的藤蔓,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脚,向前,轻轻地,踏出了一步。
就这么一步。
那无数即将触及他身体的毒藤,竟是猛地一僵,随即,好比遇到了世间最恐怖的克星,疯狂地向后退去!
以他落脚点为中心,方圆十丈之内,所有的噬魂花,都在瞬间枯萎,凋零,化作了飞灰!
他再踏一步。
又是一个十丈的死亡领域!
他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朝着花海的深处走去。
所过之处,万花凋零,万物死寂!
他身后,自动让开了一条由死亡铺就的,绝对安全的黑色通道!
他,不像是在破阵。
他,仿似在巡视自己后花园的君王!
他,才是这片花海,真正的主宰!
那不可一世,自诩为神的药王,此刻,在这股更为霸道,更为蛮不讲理的力量面前,竟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恐惧!
一种前所未有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恐惧,死死地攫住了他的神魂!
他能感觉到,每当苏砚白踏出一步,他与这片花海的联系,便会被强行削弱一分!
再这么下去,不出百步,他这苦心经营了千年的万花杀阵,便会彻底崩溃!
而他自己,也将遭受无法想象的反噬!
他想逃!
但他却惊恐地发现,自己那股神念,竟是被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死死地锁定!
苏砚白走到了花海的正中心。
他停下了脚步。
他抬起头,目光好比两柄能洞穿虚空的利剑,精准无比地,射向了左前方,一处看似平平无奇的空地。
“还要躲吗?”
“滚出来,见我。”
那片空地,没有任何反应。
花海,依旧在疯狂地暴动,无数的毒藤好比狂蟒,从四面八方,朝着苏砚白身后那条唯一的安全通道席卷而去,试图将李战天、马九千等人,彻底吞噬!
“冥顽不灵。”
苏砚白吐出四个字,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他不再废话,抬起手,对着那片空地,凌空,一握。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但那片空地之上的空间,竟是猛地向内一缩,好比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
“啊——!”
一声充满了痛苦与惊骇的苍老惨叫,终于从那片虚空之中,被硬生生挤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佝偻的、穿着一身破烂树皮,头发胡须都好比干枯藤蔓般杂乱的老者,狼狈不堪地从虚空中跌落,重重地摔在地上,口中喷出一口墨绿色的、带着草木腐朽气息的液体!
他,便是药王!
只是此刻的他,再无半分先前那掌控一切的从容与神秘,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上,写满了见了鬼一般的惊恐与难以置信!
“你……你究竟是谁?!你用的,是什么妖法?!”他死死地盯着苏砚白,声音都在颤抖。
他能感觉到,自己与整个药王谷地脉的联系,竟是在苏砚白刚才那看似随意的一握之下,被强行切断了!
他苦心经营千年的主场优势,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他现在,就是一株空有修为,却失去了根基的无根浮萍!
苏砚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好比在看一只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
“第二局,我不想玩了。”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交出净魂莲,再告诉我,五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可以饶你不死。”
“二,我亲手,从你的尸体上,把它们拿走。”
药王那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在这药王谷中,作威作福了上千年,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一股滔天的怒火,瞬间压过了他心中的恐惧!
“小畜生!你以为切断了老夫与地脉的联系,就能为所欲为了吗?!老夫活了三千年,一身修为早已通天彻地!便是真正的武圣亲至,老夫也敢与之一战!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那佝偻的身躯,竟是瞬间挺得笔直!
他那干枯的双手,好比两截枯木,却在瞬间暴涨,化作两根闪烁着墨绿色光芒的巨大藤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好比两条出洞的毒龙,一左一右,狠狠地抽向苏砚白!
这一击,蕴含了他三千年的修为,足以轻易将一座小山抽成齑粉!
然而,苏砚Ab白依旧站在原地,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就在那两根足以毁天灭地的藤鞭,即将触及他身体的刹那!
一道白色的闪电,一道红色的鬼魅,同时动了!
“嗷呜!”
啸月天狼发出一声护主心切的怒吼,那矫健的身躯化作一道残影,后发先至,张开血盆大口,竟是精准无比地,一口咬住了其中一根藤鞭!
它那锋利的牙齿,好比神兵利器,竟是“咔嚓”一声,硬生生地,将那坚韧无比的藤鞭,咬出了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裂痕!
而另一边,苏媚娘的身形更是飘忽不定,她手中的金色软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诡异的弧度,好比一条灵巧的毒蛇,缠上了另一根藤鞭!
她没有硬碰,只是手腕一抖,一股阴柔至极的螺旋劲气,顺着剑身,瞬间透入藤鞭之内!
“嘭!”
一声闷响!
药王那根藤鞭,竟是从内部,被这股诡异的劲气,直接震成了漫天碎屑!
“噗!”
药王再次喷出一口墨绿色的鲜血,身形踉跄后退,那张老脸上,写满了骇然!
他怎么也没想到,苏砚白身边的帮手,竟然也强悍到了如此地步!
一头血脉返祖的神狼!一个用剑手法诡异莫测的女人!
就在他心神失守的这一瞬间!
一直站在他身后,那个仿似雕塑般,一声不吭的冷月仙子,动了。
她手中的古朴长剑,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出鞘。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气,也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
只有一剑。
平平无奇,却又快到极致的一剑。
一剑,封喉!
“嗤啦!”
一声轻微的、利刃划破皮革般的声响。
药王那不可一世的咆哮,戛然而止。
他僵硬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脖颈处,那一道细微的,却在不断向外渗出墨绿色液体的血痕,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比死亡还要浓郁的绝望与不甘。
他想不通。
他堂堂三千年修为的人形大药,药王谷绝对的主宰,竟然会以这种窝囊的方式,败得如此彻底,如此干脆!
“扑通。”
他那失去了所有支撑的身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生机,飞速流逝。
做完这一切,冷月仙子还剑入鞘,重新回到了苏砚白身后,那张冰山般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似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苏砚白走到药王的尸体前,蹲下身。
他没有急着去寻找净魂莲,而是伸出手,在那药王早已失去光彩的眼皮上,轻轻一抹。
“安息吧。”
他声音平淡。
“你的仇,你的怨,你的执念,从今天起,都由我来接手。”
说完,他站起身,目光扫过那片已经彻底枯萎的花海,看向谷内更深处,那座被浓雾笼罩的,若隐若现的茅草屋。
他知道,那里,便是药王真正的居所。
净魂莲,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