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压低声音,“我先挂了。”
“不许挂,去开门。”
楚辞知道他的脾气,没挂,“那你不许说话。”
她随手把手机塞进薄被里,转身开门,“景川哥。”
陆景川迈步进来,黑色的西裤包裹着劲瘦的长腿,白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显得有几分落拓。
他把手里冒着热气的牛奶放到桌上,“你睡眠不好,喝点热牛奶容易入睡一点。”
放好牛奶,他顺手把旁边的助眠香薰点燃,“好好休息。”
“谢谢景川哥。”
他转身离开时,一侧头看到薄被下的手机一角,眸色顿了半秒后离开。
房门关上,楚辞悬着的心落下,等了好几秒,做贼心虚的上前把门反锁了。
回到床上翻出手机,那边的人像是能精准预判她的行动一样,在她拿起手机的瞬间出声。
“楚辞,你准备让我偷偷摸摸的跟你多久?”
隔着听筒,他的声音有些失真,几分落寞,心底有细密的水汽蒸腾,温热潮湿,在心口处拥堵,汇集,最终凝成水珠落下,淹没她整颗心脏,炙热酸涩一起涌上来,烫的她瞬身僵硬。
“让我想想。”
再想想。
夜无咎‘嗯’一声,“别让我等太久。”
电话挂断,楚辞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拨通一个电话。
“哟,难得想起给我打电话,我以为你被京市的繁华迷了眼,早把我忘了呢。”
夏浅的嗓音永远阳光肆意,充满活力和激情,楚辞氤氲的心情似乎被刺破一道口子,阳光从裂隙透进来。
楚辞没来的及开口,夏浅已经抢答了,“你先别说话,让我猜猜,你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感情上的事?”
她语气里的笃定让楚辞来了几分兴致,“你怎么知道?”
夏浅笑的得意,“是夜总吧?他对你的爱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也就糊弄一下你这样的感情小白。”
夜无咎那样的人,身边没有女人是他不想要,真动了心思想要得到一个人,轻而易举。
听筒里传来脚步声,嘈杂的背景音归于平静,夏浅声音严肃不少,“说吧,你们走到哪一步了?”
楚辞在床上翻了个身,抱住枕头,“在一起了,没公开。”
“你不想还是他不想?”夏浅问。
楚辞回,“我不想。”
夏浅沉吟,“你不喜欢他?不想和他公开,方便随时准备跑路?”
楚辞摇头,“我们之间差距太大了。”
‘见光死’这个词,就是为他们两人的恋情量身打造的。
这个问题,她们以前开过玩笑。
“出身不是人为可以改变的,所以最坏的结果已经摆在那里了,大不了一拍两散。”夏浅沉默良久,开口,“夜总不是毛头小子,你不想公开有你的理由,他想公开也有自己的原因,你为什么不试着相信他呢?”
是啊,她为什么不相信他呢?
楚辞瘫在枕头上,瓮声瓮气,“我知道怎么做了。”
不公开最终消磨的还是她和夜无咎之间的感情,在她决定和他在一起沉沦放纵的时候,就注定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一个结果。
哪怕分手,至少曾经拥有过。
被夜家嫌弃也好,被身边人反对,被外面人骂狐狸精,退婚后勾引前未婚夫兄弟也好,她不后悔。
像夏浅说的,大不了出国好了。
没人比夏浅更明白她的处境和想法。
她的上一段感情太复杂,裹挟着亲情和恩情,下一段感情本来就很容易走极端,偏偏又是这样复杂的情况。
“楚楚,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你不能什么都闷在心里,你要学会把自己的顾虑告诉他,让他和你一起解决,也许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夏浅难得正经。
“往玄幻一点想嘛,当初你孤身一人能遇到陆家全力呵护,出国能遇到我这样人美心善的闺蜜,退婚后还有京圈太子爷追求,简直是天选女主,相信你自己的好运气。”
“好。”楚辞认真点头,“有空收拾一下房间,随时准备迎接我吧。”
夏浅轻笑,“好,那你记得带我的未来干儿子一起来,三年后,咱们携太子以令诸侯!”
楚辞也笑,“等着吧。”
也许夏浅的话起了作用,楚辞这一晚睡的格外沉。
次日一早下楼,宋知秋和陆景川正在摆早餐,陆政在沙发上看书。
“快来吃饭,今天的早饭是特意给你做的,每道都要吃点。”宋知秋介绍,“金玉满堂,好运连连,大吉大利,龙腾虎跃。”
她开心的在楚辞面前转个圈,旗袍上绣的凤纹织着银线,熠熠生辉,“旗开得胜。”
楚辞在宋知秋安排下上桌,“谢谢姨妈,最爱你了。”
陆政放下手里的报纸,摘掉眼镜,“只爱你姨妈啊?”
陆政一直对楚辞很温和,但维持在一个不远不近的态度,如果宋知秋是慈母,陆政就是典型的严父。
他对她的好,刻板,没有灵魂,像是完成既定的,应该完成的任务。
所以,楚辞对他是存着一丝畏惧的。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亲近和她开玩笑,她愣了一秒,笑开,“也爱陆伯父,还有景川哥。”
演出当天,楚辞是没有课的,要带领学生在大剧院彩排,陆政和陆景川都忙,晚上演出前赶过去,吃过早饭后,只有宋知秋和她一起去大剧院。
北海大剧院位于市中心地带,是京市历史最悠久的大剧院之一,之后因为经营不善,濒临破产歇业。
但毕竟曾经辉煌过,又经历过岁月的打磨,一踏进门,五米多高的挑高雕花楼顶,炫彩的雕花窗棂,无一不透露出的浓郁的文化艺术气息。
楚辞去看学生,宋知秋让人把带来的点心和果蔬汁分给大家,“都是自家早上现做的,放心吃。”
比赛演出期间吃别人给的东西是大忌,不过这是老师给的,大家也不推辞,开心接过,一个个甜甜的道谢。
宋知秋脸上的笑从进门就没停过,“以前你出国的时候,也和她们差不多,一转眼,已经长成可以教书育人的大人了。”
楚辞拉着她在窗边的小茶几边坐下,“但是姨妈一点也没老,还是这么漂亮。”
“少哄我。”宋知秋笑开,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射出七彩的光,“听说这家剧院被夜氏收购了,准备重新装修营业?”
楚辞点头,“是,多亏是夜氏的产业,不然我们学校一时间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
现在时代进步太快,大家生活节奏也很快,很多传统娱乐方式都被淘汰了,这是时代进步必须付出的代价,这个时候接手剧院,其实是烫手山芋。
宋知秋有些怅然,又有些激赏,“无咎确实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