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这满室的异变体安然相处了一整夜。
第二天,实验室灯光亮起的时候,她正缩在床垫上,抱着手中的毯子。
“陆小姐,昨晚休息得好吗?”谢承为她打开了隔离室的门。
“你说呢?”陆柠哀怨地睁眼,起身揉着酸痛的胳膊。谢承给她的垫子又薄又小,跟睡了一夜地板没什么区别。
谢承有些抱歉地笑了笑。
陆柠出了隔离室,目光落在一旁的铃铛身上,小家伙依然缩在角落里,无精打采的样子。
她又环视了一圈,每个隔离室上都有编号,最靠近门边的那个大一些的,里面蜷缩着一个人形的东西。
“谢博士,你这里的异变体可真听话啊,晚上一点儿都不吵。”她试探着谢承。
“那些都是打了抑制剂的,跟你们清扫警官对付的可不一样。”谢承坦然地朝她解释道。
陆柠无言,跟着走到实验区。
谢承已经拿着含有她血液的试剂观察起来。
“怎样?”陆柠问道。
“好像跟晶体无法相融,我再看看另一个。”他一边观察一边嘀咕,不知是说给陆柠听的,还是单纯在自言自语。
见他忙碌着,被关在实验室外的陆柠有些无聊,盯着左墙上的矿体研究。
这些矿藏颜色各异,在实验室的灯光下泛着夺目的炫彩,如果放在现实世界,绝对能打造出千百条绝美的首饰。
这些都是赤裸裸的钱啊。
陆柠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正感慨着,谢承所在的实验室玻璃壁蔓上一层雾气,将里面的场景隔绝开来。
“谢博士?”她凑近向里面问。
“没事,是保护装置。”谢承大声答。
她贴在墙壁上,试图听出些里面的动静。
“呜呜——呜——”
细细碎碎的呜咽声,听着有些耳熟,难道是铃铛的?
她想绕到隔离室确认一下铃铛还在不在,可走到跟前才发现,隔离室已经被锁了起来。
她现在能看到的,只有那满墙什么机密都没有的矿藏。
“不是正常的实验吗?神神秘秘的干什么……”陆柠百无聊赖地靠在实验区的玻璃墙上。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陆柠站得腿都酸了,直接坐在了靠墙的角落里,谢承才打开实验区的玻璃门走出来。
“陆小姐,久等了。”谢承依然带着那向来温润如玉的笑容。
“怎么样?可以用吗?”
血都给出去了,她至少可以知道这个实验的效果吧?
“能不能用,需要陆小姐配合一下今天的实验。”谢承的目光划过陆柠,护目镜在头顶的灯光下反着光,让人捉摸不透那躲在护目镜后的眼神。
“又要采血?”陆柠问。
“抱歉,陆小姐。”
走近之后,护目镜终于不再反光,露出谢承兴奋的眼神。
等陆柠意识到不对的时候,谢承手中的针剂已经插进了她的脖颈。
紧接着,另一支针剂也插了进来。
透明的蓝,大概是从蓝晶矿中提取出来的,昨天,她亲眼看着谢承将自己的血融进不同矿体的提取物。
“这是抑制剂?那上一支……”
她有些脱力,呼吸道里产生一股细微的烧灼感,随着空气流经鼻腔,那烧灼感一次更比一次强烈,好似有人往她的鼻子里灌了一口高浓度的白酒,热辣、刺激。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谢承打开实验记录册,观察着她的状态。
陆柠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剧烈的灼痛已经让她无法用鼻子呼吸,她只能张开嘴,勉强换气。
“系统,我身体现在是啥情况?为什么呼吸那么痛?”她在心底问道。
【系统007:生命体征正在以非常龟速的速度下降,我也没碰到过啊……】
“陆小姐?”谢承见她没有回答,继续问了一声。
“解药给我。”陆柠哑声道。
那股怪异的灼痛已经沿着她的鼻腔蔓延到整个五官,眼底被压成猩红,耳膜一阵一阵地发鼓,喉头也干涩到无法再吞咽口水。
她甩了甩脑袋,疼痛正在慢慢驱入她的脑子。
过去多久了?
【系统007:宿主,十几分钟了。】
“抱歉了陆小姐。”
谢承又掏出一块口罩大小的包装,陆柠眼见着,下意识想躲。果然,这家伙又从里面掏出了一支注射器。
“我说你们到底想干嘛……不是说没有生命危险的吗?”她简直要被气笑了。
她没有反抗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长针没入自己的皮肤,滚烫的血液一股一股被抽进针筒里。
她咬紧牙关,按下藏在衣襟下的微型摄像头,记录下谢承研究血液的画面,发给姜冉。
【系统007:宿主,半小时了,你现在什么感觉?】
陆柠:【好酸爽,来个帅哥给我去去火。】
【系统:(ΩДΩ)!完蛋了,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
她看着眼前全副武装的谢承,很想冲上去咬一口。
可是这家伙从头到脚把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身上穿着防护服,眼睛罩着护目镜,嘴上掩着防护面罩。
活脱脱一个铁人。
陆柠:【好饿,系统你出来,让我咬一口……】
【系统007:宿主你清醒一点儿,杂食也不能这么杂的呀!】
强烈的灼烧感烫着她的胃,这一系列怪异的感觉,从鼻腔开始,像一只蠕虫,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在她的身体里游荡。
“是饿了吗?”谢承看着她捂住腹部的样子,顺手递给她一个不锈钢托盘。
盘子中间滚着一团黑黢黢的杂乱的毛。
她翻动了一下,毛发下面是软软的一滩烂肉。烂肉中间,亮晶晶的东西在灯下闪烁了一瞬。
她发开杂乱的毛发仔细端详,一只红色的眼珠正在白光的照射下幽怨地盯着她。
她顿时如芒在背,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唇。
是铃铛。
“不想吃吗?看来还不够饿,等真正饿的时候,你就想吃了。”谢承将托盘放在她手边。
烂肉晃了两圈,停留的位置刚好正对着陆柠,那只眼珠仍然哀怨地与她对视着。
她怎么可能吃这种东西!
陆柠磨着发痛的牙,往谢承的后背扑过去。
“哐——”
这狗东西怎么这么不讲武德!为什么穿的钢筋板板!
“还是失了理智了啊……”谢承回过头看着被撞得头晕眼花的陆柠,随手在实验册上记录着:
“一轮血液净化抑制剂,时长42分钟。”
他抬手挡住了陆柠抓过来的手,第二支针剂没入她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