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丽的员工宿舍,是由一座老娟麻厂职工宿舍改造的,四周的房子都稍显陈旧,只有他们这一座楼崭新,像一颗雪白的乳牙,突兀地戳在泛黄的牙床上。
温时溪匆匆赶到宿舍楼下,有两位同事刚好嬉闹着从门厅走出来,她脚步一顿,面上从容,手指却下意识地抓住了t恤下摆。树叶在沙沙作响,恰好掩盖了她过大的心跳。
直觉告诉她,江获屿就藏在左侧的墙体后面。果不其然,他就站在那,一身米色休闲套装,鸭舌帽几乎遮住了眉眼。
这身打扮原该是不惹眼才对,偏生脚边立了一个硕大的行李箱,他龇着两排白牙打招呼,“hi~”
她走近了,闻到他身上沐浴露淡淡的薄荷香,“叫你低调些!”声音里带着三分埋怨七分无奈。
“还不够低调吗?”他说着,抬手整了整帽檐,罗杰杜彼的圆桌骑士腕表从袖口露了出来。前两天温时溪说这块表挺可爱的,他便连续戴了好几天。
温时溪瞥了一眼他的行李箱,忽然觉得好笑,“要躲就躲好一点,非要露出尾巴。”
她接过那行李箱,沉甸甸的,眉心微蹙,“你是把所有家当都带来了吗?”见他要跟过来,连忙开口,“我们分开,你走安全通道。”眼风往宿舍楼扫了一眼,“反正你喜欢爬楼梯。”
江获屿往前迈了一步,路灯忽地照亮了半边前襟,他在低声笑着,胸口在光晕里一抖一抖地,“我们像在偷情~”
温时溪指尖还搭在行李箱拉杆上,闻言猛地转头瞪他。这一眼本该是恼的,可灯光昏暗,倒把那嗔怪映得像是调情。
她抬手就往他手臂上拍,力道却收着,怕惊动了不知从哪竖起的耳朵。
江获屿立即将双手按在她后肩上,推着她往前走,嗓音里带着笑意,“快快快,别耽误我暖被窝。”
江获屿迅速闪进安全通道,背影很快被昏暗的楼梯间吞没。
温时溪站在电梯前,看着他轻车熟路的动作,忽然从喉咙里滚出一声荒唐的笑气声。
一个拖着显眼的行李箱,一个鬼鬼祟祟地爬楼,就像蹩脚谍战片里的接头桥段,连气氛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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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8的房门敞开着,像张欲言又止的嘴。温时溪刚把行李箱靠墙放好,身后就溜进一道影子,江获屿动作敏捷地像是惯犯。
她反手带上门锁,锁舌“咔哒”咬合的瞬间,整个人忽然天旋地转。
江获屿手臂箍着她的腰,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床垫弹簧发出暧昧的呻吟,温时溪陷在柔软的床褥间,发丝凌乱铺开如丝绸,抬手就往他腰侧一拧,“土匪下山了是吧!”她眼角噙着笑,那嗔怪里掺了蜜似的,在床头灯下漾开一圈圈涟漪。
江获屿吃痛“嘶”了一声,却也不躲,反而就势压得更近,温热的体温透过布料传了过来,“那你就是压寨夫人,”他贴着她耳根笑,呼吸扫过颈侧细小的绒毛:“这趟不白来。”
唇与唇接触的刹那,时间忽然变得柔软。呼吸化作缠绵的潮汐,每一次碾咬都是浪花,在沙滩上写下温柔的情诗。
唇齿间的温热还未散尽,温时溪已支起身子,眼尾掠过那只突兀的行李箱,似笑非笑地挑起眉,“这么大个箱子,该带的东西都带了吗?”
江获屿仰倒在凌乱的被褥间,手臂懒洋洋地枕在脑后,“带了,顺路在便利店买了。”
“哦?”她拎着睡衣站在衣柜前,语气戏谑,“便利店还卖贞操带啊?”
他低笑出声,喉结在暖光里滚动,偏不接话。温时溪冷哼一声,径直往门口走去,被他突然唤住,“你去哪?”
“去我朋友那洗澡。”她回答得干脆,却听见身后床单窸窣作响。
“我在这你连衣服都不敢脱?”江获屿声音里噙着促狭,耳尖却洇着薄红。
见她瞪过来,嘴角便笑开了,眼底漾着粼粼的光,“那我去门口站着,等你洗完再进来?”
温时溪抄起柜台上的柠檬糖盒子就掷过去,铁盒在空中划出了道银弧,被他稳稳接住。
江获屿慢条斯理地旋开盖子,倒出两粒明黄色糖果含在唇间,还故意冲她wink了一下。糖霜在舌尖化开的酸涩气息,混着他得逞的笑,一起弥漫在空气里。
温时溪甩上浴室的门,水声未起,江获屿就踱到了门前,“你热水壶放哪?”他问得虔诚,手指却在门板上画着笑脸。
门内传来闷闷的怒音:“瞎了吗,就在桌上!”
他胸腔里满涨着恶作剧的欢愉,得寸进尺地贴着门缝问:“那杯子…放…放哪?”笑意像碳酸气泡不断上涌,把句子都冲得支离破碎。
浴室门突然洞开,温时溪的巴掌像落雨般拍在他肩上臂上。他配合着哀嚎,边笑边躲,“我就是想喝杯水~”
梳妆台的抽屉被猛地拉开,温时溪抽出条发带,像蛇一样缠在他手腕上。江获屿主动将手腕往前并拢些,甚至体贴地交叠好脚踝,示意她脚也绑上。
“给我在这老实坐好!”她指尖点着他的额头警告。
“好~”他拖长声调应着,被束缚住四肢还在笑。
浴室门再次摔上时,江获屿低头用牙咬开了发带上的结,鼻尖萦绕着她洗发水的橙花香。
温时溪从浴室里出来时,房间里只余一盏昏黄的氛围灯。
江获屿手臂撑着脑袋躺在床上,被子掀起一角,腹肌的沟壑在暖光下明暗交错,像精心设计的陷阱。
“被窝暖好了,快来。”他嗓音里裹着蜂蜜般粘稠,手指在被单上轻轻叩击。
空调冷风在呼呼地吹,温时溪忽然有种荒谬的错觉,自己像个来寻欢的嫖客,而眼前这位正敬业地展示着“服务项目”。
“地铺呢?”她抱臂而立,垂眼睨着他。
“先暖你我再睡。”江获屿对答如流,眼睛却黏在她身上,像只伺机而动的兽。
见她转身要走,被子突然掀起一阵风。他赤脚踩在地毯上,从背后将她箍进怀里,温热的胸膛贴着她微凉的后背,像块滚烫的烙铁。
“我真的什么都不做,”他的唇擦着她耳廓,抿了一下她的耳垂,声音低的如同叹息,“就睡在你旁边。”那语气虔诚得可笑,仿佛刚才掀被角展示身材的不是他本人。
温时溪转过身来,指尖抵在他胸口微微施力,“你知道乱来会有什么下场吧?”
“知道……”江获屿温热的气息在她唇边,鼻尖轻轻磨蹭着她的,“我发誓,你不同意我绝对不乱来。”
誓言还悬在空气里,两人已跌进蓬松的被窝。他手臂横在她颈下,左腿不由分说缠上来,压得她闷哼一声,“重死了。”
他立刻撤开腿,却反手捞起她的腿架在自己大腿上,声音带着蛊惑,“那你夹我。”
温时溪挣了挣没挣脱,埋头在他锁骨处轻轻咬了一口,随即额头磕在他胸口,闭上眼睛睡觉。
黑暗里感官变得敏锐。江获屿的手掌缓缓潜入她的衣摆,微烫的指腹沿着腰线游走,在脊椎凹陷处流连。
“你多久没做了?”他突然发问,声音里带着勘探般的兴致。
温时溪身体骤然绷紧。那只手已经向下滑到更柔软的领域,隔着布料轻轻揉捏,“我对你毫无隐瞒,”他鼻尖蹭过她发烫的耳垂,语气委屈得像在讨债,“你连这都不告诉我?”
许久,温时溪终于抬起头,睫毛在昏暗里轻轻颤了颤,“我没做过。”
那只揉捏着的手突然顿住,江获屿支起半身,语气里掺了三分惊七分慌,“都谈柏拉图恋爱?”尾音微微上扬,仿佛在无声地质问:“你不会对我也这样吧?”
她正思索着如何回应,忽然听见他声音陡然放软:“是9个都没谈多久吗?”
温时溪猛地将腿收了回来,用膝盖顶了他的大腿,“谁和你说我谈了9个?”
“不是不到10个吗?”
“那就非得是9吗?”
“你那么好,肯定很多人喜欢啊!”
这话像颗裹了蜜的子弹,在她心口轻轻撞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就1个。”
空气凝固了一瞬。江获屿用指节轻轻刮蹭着她下颌的线条,“那你之前不告诉我实话,是怕我觉得你不成熟吗?”
她嗤笑一声,嘴角含着讥诮:“不,那会单纯是和你不熟,不想说太多。”
窗帘没有拉严,缝隙里透进的光影在地板上跳跃。江获屿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腰上的手臂紧了紧,“现在熟了?”
“不熟我让你躺在这?”
话音刚落,就被他按进怀里一阵乱摇。江获屿的笑声震得她耳膜发颤,胸腔共鸣透过相贴的肌肤传来,“本来还想让你教我呢。”
他故意把下巴搁在她发顶磨蹭,“现在我们谁也不会。我得先练习一下。”
她抬手抵在他胸口,眼尾挑起促狭的弧度:“找谁练?”
江获屿扯出一个虚假的笑容,“我可以提前掌握所有理论知识,在实践时游刃有余!”每个字都咬得极重,也不知道在跟谁赌气。
“你是在气急败坏吗?”她指尖在他腹肌点着,故意拖长音调。
“是又怎样!”他将腰间那只作乱的手抓起来,在小臂内侧咬了一口。
不轻不重的力道,牙齿陷进皮肤的触感清晰可辨,最后留下一圈淡淡的红痕,像盖了个专属印章。后又心虚地舔了舔那圈牙印,活像犯错后试图弥补的大型犬。
窗外的树影渐渐静止,月光温柔地淌着,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温时溪的后背紧贴着他的前胸,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炙热的体温,像一只火炉般滚烫。
江获屿的呼吸忽然变得沉重,带着几分暗哑的嗓音在她耳后响起,“你可以用手吗?”说话时还故意往前拱了拱腰。
她猛地用手肘往后一顶,声音里带着威胁,“再吵我给你剪了,闭嘴睡觉!”